如果林雪河知道了,会怎么做?那时候的[诅咒]还太年幼,不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轻易就能造成无法预料的可怕后果。“或许他只是想要保护你。”陆崇说。“所以他希望你最好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要做。”林雪河转头望过来,“可现在,我知道了。”那双璀璨的金色眼眸中有惊心动魄的暗涌。陆崇怔怔地看着他,难以回神。即使是现在,林雪河已经对自己的伴生能力有了掌控的能力,还是一直都在被忌惮着。不只是因为力量,还有难以捉摸的性格。没有人了解他。陆崇也不了解他想做什么,想要什么。可被他这样静静地望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让他去做。做一切他想做的事,哪怕把世界当玩具打碎。让他得到一切,包括真正的自由。黑夜笼罩的城堡中,婚礼进行曲庄严地响起。对话被打断,他们同时望向红毯上并肩缓行的身影,隔着宽阔的观众席,如同望向另一段故事里的自己,缓缓走向一个甜蜜的结局。因为代入感太强。陆崇很难不去想象,他和林雪河也能有一场婚礼,会不会也像这样?在满座宾客的祝福中宣誓,永不分离。主舞台上,两位新郎正在交换誓言。他看得眼睛发酸,还是决定要说出来,“林雪河。”“嗯?”林雪河看着新郎手里的风车玫瑰,心想那火红的颜色确实适合婚礼。“那天晚上我选择看你的过去,其实不是因为我没有认识时间更长的朋友,也真的不是因为我很喜欢赌博。”他声音渐弱,都快被婚礼现场的bgm压得有点听不见了,“我,我只是……”吞吞吐吐的样子让人着急。林雪河怀疑他是故意卡在这吊人胃口,但愿者上钩,依然配合道,“你?只是什么?”陆崇努力聚起剩余的勇气。不仅连发情期被看光,甚至都追到另一个世界里来了,再说些傻话被嘲笑一番又算得了什么?“我只是很……喜欢你。”他鼓起勇气看着林雪河说出来,怕没有说清楚,又重复了一遍,“我很喜欢你。”说出来了。他心里猛然轻松了一大截,甚至想跑出去找个山坡嚎一嗓子,释放下天性过过瘾。林雪河没什么表情,没有表现得意外或是动容。不知道是早就看出来了,还是根本就不在意。但无论哪种,他都觉得都可以接受。只是最近接吻已经成了日常,想到以后可能亲不到了还是会难过。论起吊人胃口,他还生疏得很,起码不能跟林雪河相提并论。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他别出心裁的告白就这么掉到了地上,突兀地消失了。林雪河不接话,他也没别的话能说。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婚礼快要结束,他恍惚了一下,怀疑自己刚才是在脑子里过的,其实并没有把话说出口。“陆崇。”林雪河没有看他,但是叫了他的名字。“你应该知道,我永远不可能会像他们两个那样爱你。”舞台上的他们正在接吻。那对新婚夫夫好像有点毛病,从宣誓到交换戒指,再到读给对方的手写信,每个环节都得亲一次。陆崇嗯了一声,低低地说,“我知道啊。”他本来就不是为了获得同样的回答才开口的,听到这样的话也没什么好奇怪。“但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林雪河说。在这里逗留时他想过了,如果自己没有看到相册里那张标注了陆崇发情期时间的照片,事态会如何变化。他依然会选择陆崇。“比起待在家里,更希望死在外面”的真正含义是,比起去别的地方,他更愿意在陆崇身边。他不喜欢这个世界,陆崇也不属于这里。他会选择真正的陆崇所在的地方,他们也应该同行,即便脚下不是红毯。他无法诅咒陆崇献上最深刻的爱与忠诚,只能自己选择是否相信。如果信错了,下一次他就必定会摔得粉身碎骨。没有人会接住他。但直到预言中的灭亡到来之时林雪河说,“如果要赌,我也会押在你身上。”第48章 婚礼散场之前,林雪河说,“回家吧。”舞台上新婚的爱侣还在耀眼地闪光,阴影中消失的一对身影并不引人注意。隐藏的按压式针头弹出,陆崇把分离过的[观测者]血清打进血管,说,“这玩意还挺高级的。”他倒是很想问问林雪河那话是什么意思,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可怕自己会错了意,只好说些有的没的分散注意力。[观测者]迅速生效,他乌黑的眼珠被血色吞没。林雪河饶有兴致地观察他的变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虽然是血族,但也只有在使用伴生能力,或是十分兴奋时才会露出血眸。在为此好奇的年纪,林雪河特意揣过小镜子,使用伴生能力时就拿出来照一照。搞得在旁边等他完成任务的家主很无语。他觉得自己的瞳色太浅,远不如血色漂亮,可惜不能一直保留。看到陆崇也有这样一双血眸,不知为何让他感到格外愉悦。“别乱动了。”这么说着,陆崇却低头又凑近了些方便他摸,仍不放心地握住那只纤细的苍白手腕,“忍一下。”来时直接抽了冯喜的血强行使用,他的身体被时空乱流撕扯得快要裂开,脑袋像被塞进滚筒洗衣机加速旋转。如果不是一到这就赶上林雪河跳火场,来不及细细感受,他少说得先吐个三分钟才能缓过来。现在想想还是心有余悸。林雪河身体单薄得像是纸糊的,他抱起来都觉得几乎没有重量,也不知道能不能禁得住。好在使用血清并没有那么大的副作用,到家时既不头晕也没想吐。林雪河还掐断了一朵酒台上装饰的风车玫瑰,一起带走留作纪念。回到家时,玫瑰仍然开得火红娇艳。他随手插/进水杯里,“冯喜呢?”“早跑了吧。”陆崇说,“我急着去找你,哪顾得上她。”这都过去好几天了,冯喜自然不知所踪。手机不知道丢在哪了,他回房间去拿备用机,数据从云端账户导入,才看到最近几天来自楚河的消息轰炸。因为林雪河手表碎了联系不上,他从酒吧下班后就来敲门,一直没人回应。这几天他们俩都跟人间蒸发似的,难免担心。陆崇给他回了消息,暂时没瞧见动静,就接着往下划。林雪河被塞了一只同款手机,在旁边心不在焉地摆弄,想着还有没有必要去找冯喜。她能在不同世界之间穿梭,还加入了猎人群体,很有可能知道林流的下落。但关键在于林雪河看向身边的人类。陆崇在忙着回复消失这几天里堆积的学校和工作消息,干正事的时候抿着嘴角,一脸严肃认真。他对目前拥有的这个人类很中意。即使妹妹出现,也不想把陆崇还给那位真正的未婚妻。既然有[诅咒]夭折的世界,那么也该有[祝福]不存在的世界。他理所应当地想。林流还是不要出现比较好。“我爸说找不到我已经报警了……叫我赶紧回家去见他。”陆崇手指在屏幕上飞速点点点,表情同步变化,“他叫我现在就回去!还从来没见他这么着急地找过我。”林雪河把无用的手机丢到一边,“我和你一起去。”“行。”陆崇说,“等会儿到家,顺便让我爸也帮你找冯喜。我总觉得她说不定知道林流的下落。”林雪河把脸一垮:“那我不去了。”“……”陆崇一乐,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我还以为你会想知道,她这么费心思把你弄到另一个世界去的目的是什么呢。”是有点在意。林雪河说,“万一她真的把林流找回来了怎么办。”“那不是正好吗?你一开始离家出走就是想找到她啊。”陆崇没懂他在想什么,走到门口弯腰打开鞋柜,放在他脚边,“换鞋。”林雪河莫名郁闷,一脚踢开,穿着拖鞋走了出去。“诶……等我一下。”怎么忽然生气了。陆崇手忙脚乱地套上鞋,单脚跳着追出去。吸血鬼生闷气可怕得很。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林雪河也有这么不怕累的时候,不管方向,一言不发地往前走。提前叫来的出租车都取消了。陆崇想说话,被他骂了声“闭嘴”,只好乖乖消音跟着走。正在想要走多远才消气时,他忽然停下了。“把她找回来之后呢。”林雪河质问,“你为什么这么想要她回来?是想跟她结婚吗?”陆崇的表情从茫然到失笑,嘴角咧得越来越高。这是他从林雪河口中听过的最可爱的话。“我什么时候说过想要她回来了?”陆崇说,“是你自己不想见到她了,对吧。为什么?”“……”“比起她,你更喜欢我在你身边吗?”陆崇锲而不舍地问,“如果林流不回来了,你愿意代替她和我结婚吗?”林雪河骂他,“神经。”“啧,就想象一下。你愿意吗?”他还像发癫一样追着问,“愿不愿意啊,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