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莲姬转过身来,望着琴妃扬唇一笑。
笑容中满是挑衅。
她就是要趁着这个机会,将琴妃打击的一蹶不振!
从此以后,皇宫中,就再也没人能压在她的头上了。
不等莲姬将唇角彻底扬起,眼前忽然有一道人影极速靠近,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左脸立即传来一阵剧痛。
‘啪’的一声,毫无准备下,莲姬整个被扇到在地,一声弱弱的惊呼从她口中溢出,倒在地上摔了个严严实实。
瞬间,殿中倒抽凉气的声音四处响起。
谁都没有想到,一向脾气温和好说话的琴妃娘娘,会忽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发难。
莲姬捂着被打的左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居高临下盯着自己的琴妃:“你竟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琴妃阴冷道:“你要是不会说话,我不介意以暴力手段教教你,敢出言诅咒我的太子,这就是你的下场!”
莲姬气疯了,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脸眼眶瞬间红了:“我要去告诉陛下,你竟然敢动手打我,我可是小皇子的生母,是皇室的功臣!”
“你去啊。”琴妃冷笑道:“顺便告诉陛下,刚刚你诅咒了他的太子,还要本宫亲手为太子缝制寿衣,让他看看他宠爱了十多年的妃子,到底拥有一副有多恶毒的面孔,让他看看,这才是你的真面目。”
“太子还没死,你就敢在本宫面前蹦跶,是谁给你的胆子?小皇子吗?”
越说,琴妃的声音越冷,最后就像结了冰碴似的:
“本宫今日将话放在这儿,身为后宫之妃,本宫乃是妃位,是入了皇家玉碟的,是戚氏皇族承认的媳妇之一。
而你,不过是小小的姬妾,说白的就是个玩意,永远也够不到皇家玉碟,面对本宫,你永远要卑躬屈膝,否则本宫大可禀明皇上,让他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一番话,掷地有声。
话音落地,众人静默无言。
莲姬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待听完以后,已是憋屈不已,气急败坏:“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你的儿子封了太子又如何,她自身压不住这福气,该死还是得死!”
“你还说?”琴妃扬起手来,作势还要扇她一巴掌:“再说小心本宫撕烂了你的嘴。”
“你……”
谁都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生到如此不文雅的地步。
最后,莲姬被琴妃派人轰了出来。
兴庆宫不敞开大门,就无人敢擅闯。
莲姬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如此不体面的事了,面色逐渐阴沉下去。
恰在这时,她身边伺候的人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娘娘,有些话您确实不应该说,在心里想想也就罢了,毕竟事实虽然是事实,但陛下一定不会愿意听到不吉利的话。”
莲姬沉眸道:“那难道就让他们一直自欺欺人吗?”
“娘娘,您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除非……”
莲姬看了她一眼,追问道:“除非什么?”
宫人警惕的打量着四周,见无人注意此处,才俯在莲姬耳边,缓缓道:“除非,太子殿下的尸体出现,让所有人没装睡的机会。”
入耳的是宫人的声音。
可在莲姬心底响起的,却是一阵阵的惊雷。
是啊,一定要想办法让他们认清楚事实,否则她的儿子,什么时候才能名正言顺地入皇家玉碟?
想到这儿,莲姬立马看向被乳娘抱在怀中的小皇子,眼中的情绪越发坚决。
都已经做了那么多的准备了,她一定不能在最后的临门一脚上落败。
脸上的疼痛时时提醒着她,倘若不能将儿子推上那个位置,她这一辈子,当真就要被琴妃踩在脚底下永不翻身。
她怎能能受得了这股闲气?
莲姬带着满腔的怨念离开。
她到底是不敢把这件事闹到晋安皇面前。
琴妃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无论太子是死是活,眼下的晋安皇都不会愿意听到有人诅咒东宫。
她不想去冒险。
……
上京风云诡异,作为风云中的绝对话题——在所有人眼中,或许已经遇害了的东宫太子戚长容。
此时,她正在茅草屋中养伤。
一阵阵压抑的呛咳声从屋中传来,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小院子里飘着一股苦涩的药香味。
不多时,随着咳嗽声越来越剧烈,一碗黑乎乎的药被端了进去。
端药的人是君琛。
躺在床上的是戚长容。
二人穿着最普通的粗布麻衣,躺在以干稻草铺就而成的土炕上,仿佛已经与这藏在深山中的茅草屋融为一体。
任谁见了这一幕,都猜不到他们的身份是何等的惊人。
待药冷到合适的温度,君琛才小心翼翼的昏睡在土炕戚长容唤醒,低低的在她耳旁道:“殿下?醒醒,该喝药了。”
随着话音消失,戚长容仍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见状,君琛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他没有犹豫,将碗中的苦药以嘴一口口渡给戚长容。
浓郁的药味令他眼中的怒气更为深沉。
一碗药尽,君琛重新扶着戚长容躺下,用单薄的棉被盖在她的身上,静静的坐在床边守着她。
距离落水那一日已经过去了整整八日。
八日中,戚长容一直昏昏沉沉,一天没几个时辰能保持清醒。
就像眼下,只要一睡过去,轻易不能唤醒。
那场落水,似乎伤到了她的心肺。
思及那一日发生的事,君琛眼中杀意徒然爆起。
他第一次这么恨一个人,恨不得能亲手将那远在上京朝堂的人撕碎。
想断了整船人的生路?
也亏的蒋伯文狠的下心肠,那可是几百条性命!
要不是殿下当机立断,命令部分人跳船逃生,只怕所有人都得死在这一场沉船之祸里。
但是长时间的耽搁,也令他们陷入危险中。
虽然最后他们顺着河流流落到此处,寻到一条生路,可暂时还联系不上其余人。
沿路他又不敢留下明显的痕迹,就怕先一步找来的是敌人。
他自认脑子没有殿下好使,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为今之计,只有等殿下醒来,再行安排。
……
皇宫。
流言的威力徒然加强,就连消息封闭的陈三思都听见了风声。
然而他无人求证,没有戚长容的帮助,他连雀宫都不能随意出入。
就在陈三思急的抓心挠肝时,君府的人成功潜入皇宫,并且带了一则消息于他。
陈皇驾崩,陈国换新帝了。
新一任陈皇是他的二哥——陈有则。
听到这个消息后,陈三思仿佛被惊雷劈了个正着,拉着暗卫急声问询道:“我父皇向来身体康健,太医说还能活个十年八年绝无问题,怎么突然就没了?”
暗卫不动声色的挣脱,往后退开一步:“我只负责将消息传进来,至于陈皇驾崩的原因,据陈国皇室给出的消息,是油尽灯枯。”
“不可能!”陈三思激动道:“这怎么可能?我才离开一年的时间!他怎么就死了!?”
见他激动至此,暗卫皱了皱眉头,道:“三皇子若是想安然无恙的待在大晋皇宫,最好的方式就是装聋作哑,少言少语,不要害了自己。”
说完以后,暗卫不再耽搁,夺过陈三四手中的信条,利落的抛入小火炉,眼睁睁的看着它化为灰烬后才离开。
陈三思呆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其实……一直在等那人接自己回家。
可……他永远也等不到了。
彻彻底底被‘永远’两个字激怒,陈三思怒而捶地。
该死!
怎么就偏偏在这关头出了问题?
戚长容身陷囫囵,自身难保,更是连个人影都找不着。
没了这条路,他想要回陈国,得熬到什么时候才行!
想到这儿,陈三思更为暴躁,差点抓秃了自己的头。
蓦然听闻陈皇的驾崩消息后,在某一瞬间,于他而言,就和天塌了无甚区别。
可哀意过后,浮现在他心头的就是浓浓的担忧。
二哥陈有则的关系与他并不好,两人间的龃龉多的不可胜数。
父皇一死,没有了压制,那些曾与他交好的恐怕就要遭殃了。
想罢,陈三思痛苦不已,双手抱头在地上打滚,低低的咆哮了一声。
听到声音后,守在殿外的宫人轻轻敲响了殿门。
闻声,陈三思怒道:“都给本皇子滚!”
若换做普通的宫中侍从,此刻怕早已被吓的屁滚尿流。
然外面的人丝毫没有离去的打算,甚至再敲了两下,在陈三思发火之前,立即又道:“三皇子殿下,太子殿下有东西要给您。”
此话一出,浇灭了陈三思心底近半数的邪火。
戚长容能有什么东西要给他?
那家伙都已经‘失踪’多时了!
沉思半响,殿内一片寂静。
片刻后,厚重的殿门从里面被打开,一只瘦弱的手从门缝中伸了出来,伴随着两个字。
“拿来。”
门外的宫人恭敬的将小木盒递了进去。
陈三思伸手接过,下一秒只听得‘嘭’的一声,殿门又被重重的关上。
门外的人吃了一鼻子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