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当初被耍到团团转的一幕幕,陆岳简直怒不可遏:“我告诉你,我陆岳从不乱交心怀鬼胎的兄弟,你若还有自尊,就立刻从我眼前消失,否则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听到这一番话,马泽旻只觉得脑袋发出‘嗡’的一声,一头雾水的望着陆岳,眼眸里茫然不解,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大的怒气。
等反应过来后,步步退让的马泽旻也有些不耐烦了:“陆兄,我与你之间的情分,难道还不足以让你明白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呵。”陆岳冷笑不已,像是不认识他似的:“我们之间哪有什么情分?酒肉朋友的情分?这情分有几分真几分假还说不一定,你哪来的脸说这样的话。”
他已完全失去耐心。
只要一想到马泽旻靠近自己的目的,他就只觉得恶心。
陆岳不蠢,相反他还很聪明,但因为国公府已有了继承人,他便将自己的聪明隐藏在面具下,整日没心没肺的四处捣乱。
相信马泽旻,与马泽旻交好,是他一时的恻隐之心。
但经过上一次国公夫人的提醒后,他只要稍作思考,结合这两年来发生的事情,便能猜到马泽旻隐藏在面具后面的目的。
他想拉拢自己,一同投身于大皇子的阵营中。
听他的话说的越来越难听,马泽旻面上的伪装有些挂不住,但仍旧没想到自己的目的早已被人看穿,只以为是什么地方不小心得罪了陆岳,才会导致自身被冷待。
曾经,这样的事情不是没发生过,但只要解释清楚了,还能同之前一般。
他在陆岳身上耗费了太多心血,倘若不能达成目的,他这两年来的心血就都白费了。
何况,陆岳是陆国公府最好糊弄的人,也是打开陆国公府的唯一渠道,要是突然不明不白的失去,这岂能令他甘心?
想罢,马泽旻故意真假参杂的恼道:“陆兄,你我之间要是有何误会,只管解释清楚,你一来就扣了顶大帽子给我,对我而言是否有些不公平?”
都到了这种时候,他话也说的这般清楚,马泽旻竟然还有心思狡辩,简直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陆岳心里怒气更甚,恨不得将这些日子以来调查到的证据甩到他脸上,然那些东西早被他看完后便焚了个干净,怕是连灰都寻不着了。
跺脚青筋一跳一跳的疼,陆岳直视马泽旻的双眼,便也不再给他留情面,厌烦的道:
“还需要解释什么?难道你没有投靠大皇子?难道你接近我不是别有目的?难道这两年来你有意无意在我面前夸赞大皇子,说大皇子有明君风范,不是为了拖整个陆国公府下水?”
“马泽旻,我真是看错了你。”
陆岳微仰着下巴,看着很是高傲,可越说,他心底越发凉。
他太了解自己有几斤几两了,也太了解马泽旻有多少斤两。
这些年来,马泽旻拿出过不少的好东西,有些甚至是前朝的名贵之物,大方的不像话。
可作为庶子,总归无法越过家中嫡子,就算马家再怎么善待于他,都不可能将那么多的名贵之物交于他手。
可偏偏,马泽旻不止得到了,还转手送给了自己。
以前他没细想过,只以为是运气使然。
可现在想来,与他交好,或许本来就是马家和大皇子交给马泽旻的任务。
如此的殚心竭虑……实在令人不耻。
随着陆岳每一句话出,马泽旻的面色便白上两分,直到最后他面上血色尽退,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春日来,万物复苏。
绿油油的树叶悬挂于头顶枝条,一阵风吹来,密集的树叶沙沙作响,本是悦耳动听的声音,可落到马泽旻耳中,就像催命符,令他在生机盎然的环境中,走上一条前途未卜的死路。
一阵寒风吹来,吹散马泽旻心里的恼怒,他急急忙忙解释道:“陆兄,我……”
刚一开口,马泽旻却卡壳了,绞尽脑汁也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
他能说什么?说他是真心实意想要与人交友的?
可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他确实是奉命接近陆岳,只要将陆国公府的小儿子拿下,就不愁陆国公不站队,不辅佐大皇子登位。
见他沉默无语,陆岳猜到他想做辩解,心下更是失望:“以往是我相信你,所以才被你蒙在鼓里不知,可如今既然我已起了疑心,凭陆国公府的势力,想知道什么查不出来?”
潜意思是,不要再妄图欺骗,对于所谓的目的,他早已明了。
马泽旻硬绷着唇线,良久,勉强一笑:“这件事,确实是我对不起你。”
“你既知对不起我,为何还要处处算计?”陆岳痛斥道:“亏我还以为你是家中庶子,步履艰难,在外处处给你颜面,宣扬你我之间的兄弟情谊,如今看来,竟是我愚蠢不堪,遭了你的算计!”
“在你眼里,恐怕早已笑了我千百遍,我却也觉得可笑,这世上像我这般的冤大头,恐怕也没有几个。”
越说,陆岳越气愤。
一是气自己识人不清,二是气马泽旻害人不浅。
想当初,马泽旻在自己眼前处处提他的难处,自己五于心不忍,便明中暗中帮了他不少事情,以至于和家中闹得很不愉快,甚至隐隐触犯了国公府的利益。
他那般相信马泽旻,可人家呢?
“若你只是单纯的投靠了大皇子,我并不会因此而怪罪你,至多与你不再如从前那般亲近,可你偏偏竟然将主意动到国公府的头上,这便触及到我的底线。”
国公府虽是百年世家,可也是仰皇族鼻息过活,每一代人都只效忠于当代皇帝。
而马泽旻意图迫使国公府,令国公府推个品行皆不是上佳的皇子坐上皇位,便是想陷害整个国公府与不忠不义的境地。
如果真让他的谋算达成,那么自己就再无颜面存活于世间了。
陆岳不愿再想,越想越觉得曾经的自己愚蠢不堪。
见状,马泽旻嘴唇动了动,却是无法再吐出一个解释的字。
到底是从前用心对待过的兄弟,陆岳不愿两人面上闹得太难看。
片刻后,他再道:“我痛恨你是伪君子真小人,你算计了我,按理来说我该报复回去,可我却也不愿因此与你有过多的来往。”
“从今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至死各不相干,你……好自为之。”
国公府从不涉及党争,自然也不会与参与党争之人有任何私下往来。
马泽旻既不是纯善之人,他又何必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
说罢,陆岳心底释然,不再管眼前人是否心痛悔改,转身,打算步履轻便的离开。
可在离开前,马泽旻忽而开口,留住了他。
“陆……兄,不管你相不相信,除却我接近你的目的以外,我是真拿你当朋友的。”
陆岳顿了顿,到底是转过身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不将此事处理好,或许今后,国公府都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
即使,他从未将马家放在眼中。
百年世族与朝中新贵的差别,就像大象和蚂蚁,倘若前者真想收拾后者,就算前者轻轻打个喷嚏,也不是后者能承受得了的。
面对陆岳的审视,马泽旻脸上仿佛被人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随后,马泽旻深深吸了口气,说出这次的来意:“近日马家不知得罪了哪路人,处处被刁难算计,如今已毫无缘由的死了数十人,马家势力更被削半,可否请陆兄出手,帮我们查查暗中那人的身份?”
若在从前,根本不需要这般郑重其事的请求,只需稍微提上一两句,陆岳便会欢欣相助。
可眼下,两人已经撕破脸皮,再开口请求,只会显得自己厚颜无耻。
可马泽旻,实在没有办法了。
除了找陆岳外,他不知还有谁能将马家从泥潭中拉出来。
“你为何不去找大皇子?”闻言,陆岳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又冒了出来,嘲讽道:“再怎么样你们马家都为他卖了那么久的命,他总不至于见死不救。”
见状,马泽旻知道隐瞒无用,艰难的道:“马家与大皇子之间生出了点误会,误会还未曾解开,大皇子势必不会出手相帮。”
这段时日以来,也不知是谁在暗中挑拨马家与大皇子的关系,让大皇子对马家的信任大不如前,偏偏在这关头,大皇子交给马家的任务又被搞砸了几件。
是以,大皇子已经很不满意了,又怎会将精力浪费在他们身上?
“原来如此,我就说你怎会舍弃大皇子不求而求到我头上,是因为人家根本不愿意搭理你啊……利用完就一脚踹开,果然是大皇子的做派。”
不顾眼前人脸色有多难看,陆岳自顾自的道:“可是,连大皇子放弃你了,你凭什么会认为我这个受害者会以怨报德?”
“我不会帮你的,从我知道你欺骗我的那一刻开始,你的死活,便与我无关。”
冷漠无情的话落,陆岳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