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割袍断义

听得这话,燕翰文嘴角一抽,却拿看戏之人毫无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在那朵足以将他整个人都吞了的芍药面前停下。

随即抬手,胡乱从中拿了一块牌子。

然后翻开,这一看,他大松了口气。

是一副对子。

木牌上只刻了上只刻了上联,他要对出下联。

“一掌擎天,五指三长两短。”

“六合插地,七层四面八方。”

短短片刻,他便想出了答案,惹得众人一阵鼓掌捧场,令燕穆翰文面色微红。

这时,陆岳遗憾的叹了口气:“算你运气好,没挑到太难的,罢了罢了,回你的位置去,咱们继续。”

说罢,立即有丫鬟上前,随手将那几张木牌调换。

终于逃脱被画花的命运,燕翰文真心实意的笑了起来,一时间竟也不觉得这游戏有多难玩儿了。

然而很快他便知道自己的感觉是错的。

因为自他以后,又有两个同伴掷了花出来,结果翻开木牌后,却没能做出回答。

很快,两朵精致的芍药印于他们面上。

被涂抹芍药的两人对视一眼,等从对方瞳孔中瞧见自己的模样后,颇有些无地自容,纷纷垂下脑袋,一时懊恼不已。

他们好歹也是八尺男儿,怎能画这般的花样?

若是让外面的姑娘家知道了,还让他们以后怎么娶妻?

然而事情已成定局,他们只好硬着头皮,看众人笑做一堆。

很快,绸缎花重新回到陆岳手上,他不动声色地往左右瞧了瞧,最后算计好了某个人在的位置,将巴掌大的骰子往上空一抛,很快抛出他想要的大小。

戚长容一顿,而后仿佛察觉了什么,半眯着眼往陆岳的方向瞧去。

后者略有些心虚,一不小心打翻了旁边的调料罐,呛鼻的味道令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瞬间,周围人鸦雀无声。

也不知是戚长容运气好,还是这些人故意为之,从开局到现在,花儿已经在他们手中走了十好几圈,可却没有一次落到戚长容手中。

咳了一阵后,陆岳忍着上涌的泪意,道:“既然是大家一起玩儿,太子殿下不如也凑个热闹?”

说这话时,陆岳有些惴惴不安。

因为他不知道,看上去就很正经的长容太子愿不愿意陪他们玩这个游戏。

说来惭愧,在他们混日子斗鸡斗鸟时,眼前的太子殿下,恐怕早俯在晋国皇宫的龙案旁,熬夜批改奏折了。

戚长容挑了挑眉,接过侍夏递来的手帕仔细擦了擦手指,而后面不改色拿起骰子,轻轻往上空一抛。

很不巧的是,落地后花的一面向上。

经此一事,众人都知长容太子心软好说话,态度变也从谨慎变得散漫起来。

片刻后,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轻笑。

为了掩饰这道笑声,鲁睿先义气十足的顶了上来,半开玩笑似的说道:“也不知太子殿下会抽到什么样的问题。”

“瞧瞧不就知道了?”戚长容没计较是谁在暗中偷笑,淡然自若的站起身,随意从花蕊中挑出一块木牌。

她垂眸一瞧,清冷的声音从唇边溢出:“何为……女色?”

说完后,尾音在舌尖跳了跳。

本有些暧昧的二字,再配上如此清冷的声音,让众人都忍不住生出了一股头皮发麻之感。

虽不是因惧怕,可心底的兴奋却是实打实的。

陆岳心情激动下,竟然忘了掩饰眸中的幸灾乐祸,就这么大大咧咧的问了出来:“在长容太子眼中,女色为何物?”

顿时,另外六双闪着好奇八卦目光的双眸齐齐的望向她。

戚长容稍稍一顿,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抬脚缓缓地回了座位。

而后忽然俯下身,当着其余人的面伸出手指,轻轻勾起侍夏的下巴,与之深深对望。

“在孤眼中,这就是女色。”

侍夏眨了眨眼,硬是逼出个娇羞的笑容。

令人汗毛直竖。

闻言,无形中被炫了一把的公子哥们:“……”

他们都是出自家风极其严谨的人家,哪敢像戚长容这么放纵,敢当众将自己的爱妾带出门来?

他们要是敢这样做的话,估计等回去后,家里人就能把他们一条腿腿打断,更别说还有嫡妻母族虎视眈眈,真惹怒了人家,另一条腿估计也保不住了。

怂是真怂,怕是真怕,但佩服也是真佩服。

甭管其余人的反应,戚长容感觉良好,慢悠悠地收回手,盘腿坐在地上,享受美人的小意伺候。

陆岳笑着摇头道:“太子殿下的答案……”

他说完,略有些难言的停顿了一下。

他原本已做好了听人家说长篇大论的准备,可谁知人家短短的一句话就解决了事儿。

他有些不甘心,毕竟当初这个问题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

侍夏抬首,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紧紧盯着陆岳,让他浑身不自在:“陆公子是觉得奴长的不美?担不起女色二字?”

被这样的一双眼看着,陆岳哪里还能摇头,他当即否认道:“小夫人误会了,长容太子的回答极妙,这一关……就算过去了。”

其余人自然没有意见。

正所谓,每个人眼中的答案都不同,何必过于纠结?

游戏继续,在戚长容有意无意的扫视下,陆岳不敢再做手脚,只装傻的抛着骰子,与他人斗智斗勇。

然,夜路走多了总会遇鬼的。

他遇上了一个回答不出来的问题,最后在所有人的叫嚣下,脸上画了一朵最大的芍药。

几乎占据了他半张脸。

陆岳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正在他打算说什么挽救颜面时,和园的下人迈着脚步急匆匆的赶来。

身后还跟着一位男子。

是面貌熟悉,却许久未见的马泽旻。

顿时,气氛不在如之前热烈。

就连戚长容眼中的善意,也一点一点的消退下去。

陆岳皱眉,压下心底的不喜烦躁,想也不想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记得,递帖子时,从未邀请过马泽旻。

所以如今,这是不请自来?

瞧见眼前人,即使脸上印着不合时宜的芍药,马泽旻也长长的舒了口气,道:“听说陆兄办了场诗会,我恰好有空,便来凑个热闹。”

实际上,是他这大半个月以来,想尽办法也见不到陆岳,心底着急不已,怕影响大计,便寻了个空子。

说完,他走到陆岳身旁,如以往一般,正打算坐下去。

陆岳面色冰冷,在他坐下之前开了口,冷冷的道:“我没有请你,你是怎么入和园的?”

霎时,马泽旻的动作一顿,脸上的面具寸寸裂开。

即使不抬眼,他也仿佛能察觉到周围人的嘲讽,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有些挂不住。

见状,到底是慈悲心在作祟,陆岳起身,先是向众人告了声罪,才低声在马泽旻耳旁道:“我有话与你说,你随我来。”

等人走后,一头雾水的燕翰文低声向鲁睿先问道:“以往陆岳不是与那马泽旻关系挺好,今儿是怎么一回事?”

鲁睿先摇摇头,‘啧’了声道:“有何可奇怪的?那马泽旻本就与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前是陆岳愿意抬举他,事事都带着他,现在不愿意抬举了,他自然要回他该去的地方。”

如今坐在这儿的几人,个个身份显赫,岂是马泽旻一个小小举人能攀比的?

听了鲁睿先的话后,坐在他旁边的人接着道:“正是鲁兄说的理,甭管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要陆岳拎的清便好,与咱们无关。”

说罢,他们便笑着饮起酒来,还不忘敬戚长容几杯。

……

等走出足够远的距离,确认那边听不到这边的动静后,陆岳才停下脚步,颇有些厌烦的宣告道:“马泽旻,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身后,马泽旻微微一愣,随即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陆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无意中得罪你了吗?”

心神剧裂下,马泽旻一边问,一边连忙在心里回想,他到底做了什么事让陆岳厌恶。

然想来想去,他都找不出自己半点错处。

一时间,马泽旻只当陆岳在说笑:“要是我有不对的地方,只要陆兄开口指正,我必定无二话的更改。”

总是这样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陆岳看的厌烦,不愿继续与他虚与委蛇:“够了马泽旻,不必在我面前假惺惺的伪装了,我看的恶心。”

见他神情隐怒,马泽旻意识到不太对劲:“陆兄到底什么意思?”

“我本来想给你留三分面子,是你自己给脸不要脸。”

话落,马泽旻心下已有了不好的预感。

陆岳声音越来越冷,质问他道:“你是不是早已投靠了大皇子?”

此话一出,马泽旻再也笑不出来。

他知道,某些隐瞒许久的事情,再也隐瞒不住了。

良久,马泽旻没有正面回答,道:“这与我们之间的情谊无关,我是真把你当兄弟的。”

“好大的口气!”陆岳拂袖而怒,声音冷的令人颤抖不已:“我乃一品国公的嫡子,你只是四品官员的庶子,哪儿的资格和我称兄道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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