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低低的哀呼从耳边传来,惊扰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燕皇。
“大皇子就快来了。”
随着这一句话,燕政蓦然回神,抬眼望着殿门的方向,急急的喘了两口气。
“快、快去、去把暗阁里的玉玺藏起来。”
就算那贼子想登位,他也要让贼子,名不正,言不顺。
太监低低的应了声,可还不待他起身去拿,紧紧关闭的大殿门忽然从外被推开。
那一瞬间,伴随着阴寒的风雨,燕政手持大刀的身影逆光而来。
此时此刻,在夜空中显得尤为寂静。
片刻后,内殿的几人忽然如梦初醒,顿时尖叫声四起。
等门被推开后,燕皇这才发现,天上不知何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燕政浑身湿透了,身上的水顺着衣袍滴落在地时,带着明显的血红色。
水与血混杂在一起,令人不自觉的退了再退,直至无路可退,蜷缩在角落中瑟瑟发抖。
燕政提着刀靠近,脸上的伤口在夜色的辉映下越显狰狞恐怖。
此时,他面上带着一抹漠然的笑,随着他扯开嘴角的弧度,伤口随即开裂。
“父皇,现在您可以写传位诏书了吗”
“……”
“父皇,儿子,在您的全力围剿下,成功活了下来。”
“……”
“父皇,看见如今的我,您后悔没早点儿把太子之位给我吗?”
“……”
“父皇,传国玉玺在何处?”
他每走进一步,口里就会随之吐出一个问题。
直到走到床榻边不远处时,他终于问出了最想问的——传国玉玺。
没有传位诏书?
没关系,只要有传国玉玺在手,伪造一份传位诏书,再简单不过。
燕皇冷冷的看着他,即使明知如今生命受到了极大威胁,也不曾露出丝毫惧怕之色。
偌大的金殿中,无人开口。
燕政遗憾的叹了口气,看向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四个宫人,歪头问道:“你们知不知道传国玉玺被放在何处?”
依旧没有人回答。
那四个人极力缩小存在感,可急促的呼吸声却暴露了他们的存在。
见状,燕政抬起脚,缓缓地向他们靠近,手中长剑高高举起,再狠狠挥下。
‘噔噔’两声,一个宫人在完全未反应过来时,只来得及瞪大了眼露出满脸惊恐,就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
他的头颅在地上滚了两圈,脖颈断裂的位置蓦然喷射出鲜红的血液。
很快,失去头颅的尸身栽倒再地。
“啊——”
刺耳的尖叫此起彼伏,燕政厌烦地掏了掏耳朵:“哭什么?今夜死了那么多人,你们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有何值得伤心的?”
也许是知道在他手里毫无逃生的可能,其中一长相秀美的宫女大着胆子抱住了燕政的大腿,扬起小脸可怜兮兮的哭诉道:“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求大皇子殿下放过奴。”
她想用这张脸为自己谋得一丝怜惜。
而果不其然,燕政真被她的脸吸引住,忍不住抬起冰凉的手,轻轻覆在她面上,含笑道:“真是一张漂亮的脸蛋。”
顿时,小宫女脸上出现一抹喜意,忍着心底深处的战栗,生生的扯出一抹笑。
她自以为很好看,然而她的眼泪以及眼中残留的惊恐,完全破坏了眼前的美景。
燕政:“就是不知父皇收用没有?”
闻言,小宫女心下微颤,连忙抢先道:“奴的身子是干净的,只要大皇子殿下愿意放奴一条命,奴愿一生一世伺候殿下。”
“不用了。”燕政覆在她面上的手越来越用力:“本皇子,不喜送上门的玩意,因为不值钱。”
话落,他手上用了十分力,轻而易举的扭断了小宫女的脖子。
只听得‘咔嚓‘一声,燕政收回手,与此同时小宫女的头往一边歪去,嘴边牵延出一条血线,步了之前被直接削掉了脑袋的人的后尘。
眼前还剩下玩意。
燕政以剑尖指着他们:“谁先说出传国玉玺的下落,可活。”
话落,角落里的两个宫人对视一眼,一股期望从他们心底生出。
与此同时,诡异的沉默蔓延开来。
燕皇意识到不好,正想开口阻拦,终是慢了一步。
“回殿下的话,奴刚刚听陛下说了,他把玉玺藏在暗格里!应当就在内殿中!”
闻言,燕皇抿了抿唇,双肩蓦然垮下。
燕政嘴边勾起一抹果然如此的笑。
而后他抬手,轻而易举的杀了另一个没来得及开口的人,大发慈悲的与告密者道:“行了,既然你这么识趣,我就放你一马,还不快滚出去?”
“是是是,奴这就走,这就走……”
转瞬间,除了用背叛捡回一条命的宫人以及燕皇与太监总管外,整座寝殿,就只剩下燕政一人。
很快,殿中充满了浓郁的血腥味。
燕政朝燕亦衡挑眉一笑:“父皇您看,就算您不愿意说,也多的是人愿意把秘密告诉我。”
密阁?
或许内殿中的密阁不会少。
燕政很有耐心,一块一块地板敲了过去,在伸手叩击墙壁,一块缝隙都没放过。
很快,手底下敲的这块出了问题。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直接用剑尖挑开这块地砖,在里面发现了一个木盒。
打开一看,竟然果真是传国玉玺。
得到了想要的东西,燕政再次回到床榻边,染满了污血的长剑直指燕皇的眉心:“东西已经找到了,儿臣就不再留父皇在人间受苦了,还请父皇……一路走好。”
几乎他话说完,眼中立即涌出一抹愤怒,手下用尽十分力气,握着长剑毫不犹豫地向前送去。
可他刚往前走了两步,忽而只觉得膝盖处一痛,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手上的长剑也随之落地。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痛苦的呼叫。
登时,燕政面色微变,听这声音,应当是他留在外面的五十几个人。
燕政眼皮子跳个不停,下意识忍着剧痛爬起来,一步步的向后退。
这时,阴暗的角落中忽然出现一道修长的人影。
燕政看见后,瞳孔不自觉的缩了缩。
“大哥既然来了,为何要急着离开?”
含笑的声音很是熟悉,但是一股超度世间的慈悲,就连闭上眼等死的燕皇也蓦然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朝声音来源处望了过去。
竟然是前些日子奉旨外出寻查的二王爷燕北辰。
见势,燕政眉眼愿意跳,早已没了之前那个嚣张气焰。
此时,他脑海中只浮现出了一句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然,燕北辰现出身形后,却立马跑到燕皇面前跪下,郑重道:“目光,儿臣救驾来迟还请父皇降罪。”
“我儿无罪!”燕皇喜不自胜,若不是身体不行,恨不得亲手扶他站起来:“快快拿下这乱成贼子,莫让他再危害世间了!”
听到燕皇急不可耐的吩咐,燕北辰面不改色的应下。
见事态超出预料,燕北辰连忙朝殿外叫了几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不等他继续叫下去,燕北辰就冷冷的提醒道:“不用再叫了,你带进来的人怕是都死绝了,就算叫得再大声也,也无人可上前来帮你。”
燕政眉眼阴郁的望着燕北辰,似乎在消化他话中传达的意思。
不过短短片刻,他蓦然反应过来:“你把我的人全杀了?”
“杀了。”
燕北辰淡淡的答道:“他们都是该杀之人。”
协助恶徒篡位,按照律法该当诛其九族。
燕政的面色有些扭曲。
偏偏因燕北辰仍嫌不够,继续说道:“如今在殿外,有我带进来的三十三人。”
“人虽不多,可打你一人够了。”
听到这话,燕政不屑道:“二弟,你太小看我了,你别忘了,我也是曾生擒敌军将领之人”
燕北辰的眼睛看穿了一切,自然包括燕政的伪装。
他双眼慢慢下移,落到了燕政的手上,平静无波的问道:“可,现在的你还能握稳剑吗?”
“……”
闻言,燕政蓦然吐了口血出来,整个身体摇摇晃晃,快要站立不住。
见状,燕北辰眉眼一凝,身形轻移,立即趁势出手。
燕北辰从小在寺庙长大,所学功夫也是出自庙宇中的和尚,自然不会差。
不过眨眼间,便锁住燕政的双手,直接打碎他的膝盖骨,迫使他向燕皇跪下。
“父皇,叛臣贼子已被拿下。”
本以为人生已逢绝路,可谁知还有柳暗花明竟又有一村,燕皇压下心中的激动,点头后道:“把人压到朕身前来。”
“是。”燕北辰应了声,随手把人提了过去,为了以防万一,顺便废了他的两只胳膊。
诡异的声音没能引起燕皇的半分怜惜。
等人走到身前后,他用尽全身力气撑起身子,抬手狠狠甩了眼前人一巴掌。
那一巴掌,打的燕皇头晕眼花,气喘吁吁。
巨力之下,燕政头偏向一旁,脸上的伤口更加狰狞。
“你想杀我?”燕政吐出一颗牙齿,阴森森的望着龙榻上的燕皇:“可你敢吗?就算杀了我,也改变不了安侯爷兵临城下的事实,等宫门被破,哪怕我死了,也还有五弟,安侯爷照样可以扶持五弟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