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禁足

这么好的一道算计,不止算计了燕亦衡与燕穆善,还把自己也拉进了他的计划中,成了毁坏燕政名声的条件之一。

燕国有这么聪明的人吗?

有的。

戚长容蓦然想起上辈子悬挂于皇宫书阁顶层的那张画像。

看来,那人已经出现了。

……

皇家别院,燕穆善气哄哄的走进府中,周身蔓延的压抑气息令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单手拎着别院管家的衣襟,怒道:“快去把府医给本皇子找来!”

管家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得腿软,却很快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亲自去请府医来。

片刻后,得到消息的拓跋盛缓缓被推到燕穆善面前。

见眼前人气得呼吸急促,脸色发黑,拓跋盛微蹙可见的皱了皱眉:“你这是怎么了?”

面对情谊深厚的兄弟,燕穆善自然要比对待旁人更多极为耐心,便将今日发生的事大概描述给他听。

末了,燕穆善阴沉道:“我从未在金鞭上抹过毒药,更别说会毒死人了,那些人的话,简直就是对我的污蔑。”

拓跋盛沉吟一番:“按照你所说的,那句尸体应当已经带回来了?”

“没错。”燕穆善点点头,冷笑道:“我倒是要看看,那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拓跋盛不再询问。

既然人已经带回来了,得到真相很是容易。

片刻后,战战兢兢的府医被别院管家拎了上来。

当看见需要他诊治的是一具尸体时,府医翻了个白眼,差点直接被吓晕过去。

见他这般不争气,燕穆善神情不善的踢了他一脚,嫌恶道:“不过就是个死人,怕什么?”

“还不快给我看看这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在燕穆善的催促下,府医虽然心中害怕,却也不敢不做。

只好苦着脸,小心翼翼的摸到死人旁边,仔细的检查了他的伤口,最后从衣箱中拿出银针,从他伤口刺下。

待银针取下时,刺入肉那一端已然变黑。

只这一幕,不必多说,真假立出。

燕穆善脸色难看道:“这不可能,我说了,我的金鞭上没有毒!”

府医吓的手指发抖,又不敢与之争辩,又分别取出几根银针,从不同的伤口上刺入。

取出时,针尖依旧是黑的。

府医斟酌着道:“殿下,验尸不是小的擅长之处,他若殿下不信,可命人去请专业的仵作……”

燕穆善沉默不语,目光死死地粘在银针上面,脸色比中毒那一端更黑。

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是自己的鞭上有毒。

“够了。”开口打断府医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坐在一旁的拓跋盛:“人既然已经死了,关于他怎么死的都不重要。”

听了这话,燕穆善深深吸了口气,不赞同的道:“怎么不重要,因为他的死,我被那些人污蔑!”

“穆善,死在你手上的人不少,为何要独独为了这一个,纠结不已?”拓跋盛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这般激动。

身为皇族中人,再加上燕穆善本性嚣张跋扈,死在他手里的奴才不知何几。

既然杀了人,杀一个和杀几个,多杀一个和少杀一个又有什么区别?

燕穆善磨了磨牙,表情很难看:“我第一次被人污蔑的连话都说不出。”

拓跋盛想了想,要是自己被人污蔑,反映恐怕比燕穆善好不到哪儿去。

想到这儿,他也就不再多言,目光重新放回地上的尸体上。

过了会儿后,拓跋盛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你的金鞭哪儿去了?”

刚才燕穆善与他说话时,刚好忘了说这一件儿。

“被戚长容的人抢走了!”

提到这件事,燕穆善更生气。

要知道,那条金鞭是他耗费了多少心血才令人打造而成的,如今轻而易举地就被人抢走,就跟骑在他头上拉屎没什么区别。

“戚长容?”拓跋盛收起了漫不经心,认真的问道:“这件事怎么又和他扯上了关系?”

燕穆善异常憋屈,扬声怒道:“就是他的女人,指控我毒杀百姓!”

此话一出,别院内忽然陷入一片寂静。

只要与戚长容扯上关系,那么这件事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都会变成不利于他们的事。

拓跋盛微眯了眯眼,没有任何犹豫的当机立断道:“马上派人将这具尸体火化。”

“为何?”

“戚长容抢走你的金鞭,恐怕就是为了拿走证物告你的状,你必须先行一步,来个尸无对证。”

拓跋盛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眉心一跳一跳的疼,然而他又不知道该怎么与眼前的人说。

片刻后,他道:“你先让人按我说的去做,至于为什么,待会儿我再与你解释。”

燕穆善一向相信他。

他们之间起的那点龌龊早已消弥于无形。

见他不像说笑的模样,立即安排人按照他的话所做。

等府中人将人抬出去焚烧后,拓跋盛才道:“如今还不确定你金鞭上到底有没有毒,如果真的有毒,那么之前曾与你起有龌龊的家族,必然会对你心怀疑虑。”

“你用鞭子打了多少人,就有多少人怀疑你在打他们时有没有在鞭子上抹毒药。”

燕穆善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道:“我真的没有。”

“对他们而言,你的回答已经不重要了。”拓跋盛认真道:“所以,绝对不能给他们证明的机会。”

他望着后院燃起的火堆,继续道:“这人可以是被毒杀,但绝对不能是被你鞭子上的毒所杀。”

“你的鞭子可以有毒,但绝不能与毒害这人的毒一模一样。”

听完后,燕穆善转瞬明白过来,目光微微有些凝重。

“放心吧,不管是谁来问,我的答案都是……不知道。”

不仅要说不知道,他还要营造出一种鞭子不止有他自己碰过的假象。

否则,恐怕自己草菅人命的罪名就摆脱不掉了。

……

大皇子府,听到今日燕穆善的盛举后,燕政的脸色不太好看。

特别是听了属下转述的那番侍夏说的话后,他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好一个狗奴才!”

幕僚道:“殿下不必气愤,总归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气也无用。”

燕政吸了口气,眉宇间皆是凝重:“如今五弟名声败坏,我该如何做?”

幕僚摇了摇头:“殿下什么都不必做,此事与您无太大的关系。”

燕政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怎么会与我无关系?五弟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弟,此事若传了出去,无论是父皇还是百姓,都会对我心怀不满。”

他好不容易才拉拢了那么多朝臣,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追随在自己身后。

眼看着就要成为最后的赢家,绝不允许任何事影响他的脚步。

幕僚俯首道:“陛下仍坐在龙椅上,轮不到殿下管教五皇子,何况群情激奋下,殿下不管说什么都会落人口舌,不如不说,将一切交给陛下判决。”

“但五弟他……”

幕僚知道燕政在想什么,连忙劝解道:“大皇子放心,不管再怎么样,五皇子都是陛下的亲生儿子,最多只是为平众怒,口头教训一番,不会有实质性的惩罚。”

听了这话,燕政斟酌一番。

在自己被搅进这件事后被迁怒以及让燕穆善独自面对这件事的选择中,很快做出抉择。

五弟岁数小,从来都是最得父皇宠爱的那一个。

就算被罚,估计最多也只是被禁足于府中不得外出。

想了想后,燕政点头,状似无奈地叹了一声:“既然如此,就按先生说的做。”

幕僚点头,躬身退下。

舍弃亲兄弟,保全自己,就是燕政的最后选择。

……

就如众人所预料的一般,很快,一道明黄色的圣旨自燕国皇宫而出,责罚燕穆善,命其禁足府中半月。

无召不得外出。

虽然惩罚很轻,却也在某种程度上平复了天怒人怨。

毕竟,死的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车夫,而燕穆善则是最得宠爱的燕五皇子,总不能让五皇子为低贱的车夫抵命。

百姓们要看的,只是燕皇的态度而已。

如今态度到位了,他们自然也愿意忘记以前的不愉快。

当圣旨的内容传到兰心湖时,燕亦衡正躺在乐厅后院的竹椅上,摇晃着享受日光的照耀。

没了那些男宠,他日子可谓是过得清汤寡水,毫无波澜,连逗趣儿的对象都没有。

久违的安静使他整个人都萦绕着一股死气沉沉。

孙湘玉找来时,正好撞见他半死不活的长叹了口气。

“三哥。”

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燕亦衡朝声音来源处望了过去,有气无力的道:“你不粘着二哥,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孙湘玉一蹦一跳地走了过来,随意找了个石墩坐下,歪着头笑道:“二哥在做功课,我来看看你酒醒没有。”

燕亦衡懒洋洋的躺在竹椅上,无奈摇头摆手:“那你现在看见了,可以回了?”

他现在就想自己清静清静。

“三哥!你翻脸不认人!”孙湘玉满脸委屈,控诉他的无情:“我才刚来你就想赶我走,你再也不是我记忆中的三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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