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起旧人,戚长容心底微动。
不过很快,她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与燕亦衡一同上了酒楼的二楼小包厢。
对于酒楼中的菜单,燕亦衡早已熟记于心,张嘴便报了几道菜名,全是钱氏酒楼的招牌菜。
末了,燕亦衡有些迟疑的看向戚长容,问道:“喝酒吗?”
说完后,仿佛怕戚长容拒绝,他又加了一句:“钱氏酒楼的酒香味醇美,后劲不大,可以一试。”
“不了。”戚长容摇头拒绝,视线挪到窗外:“喝酒误事。”
听到这话,燕亦衡下意识认为她是在找借口。
于是,眨着眼,玩儿味的笑道:“我知道你不会喝酒,不会就不会嘛,你年龄还小,不丢人。”
说是不丢人,可他的眼神,怎么瞧都是在看笑话。
听到这话,戚长容没有任何反应,反倒是在一旁伺候的侍夏,忍不住捂着嘴轻笑出声。
一双柳叶眉弯弯的,极为好看。
她怪异的打量了燕亦衡两眼,然后飞快地收回目光,不知是该说他想当然,还是该说他异想天开。
作为一国储君,不会喝酒,可能吗?
偏偏殿下没有开口反驳,作为侍从,侍夏自然也不会多嘴。
只不过,她看着燕亦衡的眼神颇有些怜悯。
只希望有一天,当发现殿下酒量后,这位燕国三王爷不要太打脸。
……
酒楼后厨的动作很快,约莫一柱香后,菜式已一道接一道的接连端了上来。
戚长容拿起筷子,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她吃得很安静,只有时不时碗筷不小心碰撞的声音。
而燕亦衡就不同了,几杯酒下肚,他整个人仿佛都热情了起来,透过窗指着外面的建筑,兴致极好的介绍起来。
说到最后,燕亦衡神神秘秘地朝戚长容笑了笑:“要说最热闹的地方,还得属暗巷,每到成安夜深人静时,哪里总是热闹非凡。”
“想必长容太子从未见识过吧,要不要等今夜,一起去瞧瞧?”
暗巷?
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想带坏殿下?
侍夏警惕的盯着燕亦衡,抿着唇角不说话。
察觉她的视线,燕亦衡毫不心虚的看了她一眼,理所应当道:“作为男子,总要开开眼界的,就算我不带她去,你能保证日后也不会有人带她去?”
“况且那些地方,也不全是胭脂俗粉,还是有几个不食人间烟火的。”
说完,燕亦衡满面笑容,眸中似有深意划过。
闻言,见他如此欠揍,早已隐忍多时的侍夏终于忍不住了,反唇相讥道:“要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这怎么会流落到青楼勾栏中?”
“所谓英雄不问出处,何况,只要长得好看,你管她是哪里的?”燕亦衡毫不犹豫的说了心里话,那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果真没有将这些当事。
“三王爷是强词夺理!太子身份尊贵,日后会坐拥后宫三千,想要什么美人没有,何必要自降身份去青楼勾栏?”
侍夏气的不轻,怒道:“日后这种话,还望三王爷不要再说,否则等回国以后,奴无法向陛下交代!”
许久未曾憋屈过的燕亦衡头一次被个小丫头指着鼻子骂,偏偏这小丫头的主子不好惹。
他……不太想惹。
听她义正言辞的说完后,燕亦衡眯了眯眼,意味不清的道:“你家殿下都还未开口,你一个侍妾,着什么急?”
就算要着急,也该是那位还没影子的长容太子妃着急才对。
说完后,燕亦衡殷切地看向戚长容,一双眼仿佛在发光似的。
在他眼里,天下男人都一个德性,面对这等艳福,没道理会拒绝才是。
偏偏,戚长容再次摇头,温声道:“孤就不去了,三王爷若是有兴趣,尽可自便。”
燕亦衡:“……”
接连被驳了几次面子,他再好的脾气都有些冒火。
与他不同的是,得到满意的答案后,侍夏笑着用公筷夹了两筷子菜到戚长容的碗中。
后者面无表情的吃下肚。
见状,燕亦衡自觉明白了些什么。
目光不由得在侍夏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原来,晋国太子盛宠妾室的传言是真的?
否则,他真找不到其他让戚长容拒绝美人儿的理由。
就在燕亦衡想要表达自身疑惑,再苦苦相劝一番时,包厢外忽然传来了几道熟悉的声音。
令他将还未说出口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而后侧耳,仔细听外面的脚步。
很巧的是,那几人刚好进了他们旁边的包厢。
霎时,旁边讨论声更为清晰。
全部入了燕亦衡与戚长容的耳中。
“陆兄,我听说昨日,兰心府邸的宠儿们都被牵了出来。”
“我也略有耳闻,仿佛是那些人不小心冲撞了晋国太子,为了让晋国太子消气,三王爷才不得不忍痛割爱。”
“我看你所听到的消息不一定是真,要知道,三王爷最在意他圈养在府中的宠儿们,怎么可能会轻易将人全部赶走?”
“就是,依我看,那三王爷该不会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所以才厚着脸皮随意找了个借口找台阶下?”
“哈哈,马兄说的有理。”
包厢里,燕亦衡脸色漆黑如墨。
半响后,他磨了磨牙,阴沉沉的低声道:“这些人的消息倒是灵通,难怪……昨儿半夜发生的事儿,今儿一早就闹得人尽皆知了。”
有这些人在后面推波助澜,百姓们就算不想知道也难。
对于燕亦衡的怒气,戚长容不明所以:“三王爷的名声坏了不止一日两日,今日为何如此在意外人的言论?”
燕亦衡憋屈。
他自然不在意外人说他三心二意。
可……若是说他身体不行,是万万不能的!
燕亦衡心底蹭蹭的冒着火,偏偏旁边包厢的人还不消停,越说越夸张。
等听清楚以后,戚长容的面色也不好看。
有人神秘兮兮的八卦道:“我家有个亲戚在皇宫宫值,昨日有幸瞧见了晋国太子的尊容,你们是不知道,听说这位太子面冠如玉,长相是一等一的好。”
“按照马兄的猜测……难道是三王爷瞧中了晋国太子的美色,所以才把后院儿都散了?”
“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咱们的三王爷,近些年来没少做这种事。”
“是啊,我还记得前年,三王爷瞧中了红妓馆的头牌,非要迎人家入后院,还为了那人散了许多身边人,新人是一个接一个。”
“可惜了,这等盛宠只维持了一年不到,三王爷很快露出了本性。”
说到这儿,众人颇有些心虚。
至今为止已过去了两年,可这位头牌的消息,那是一点也听不见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有人感慨道:“世间本该是阴阳调和,可三王爷非要逆天而行,后果已经可以预料。”
“就是不知道这次三王爷的新鲜劲会持续多久,晋国太子不比旁人,可不是说扔就能扔的。”
“是啊。”
……
旁边的包厢聊得热火朝天,戚长容所在的包厢寂静无声。
燕亦衡抬眼看向对面,面容扭曲的阴笑道:“此时,长容太子应该知道我为何生气了吧?”
戚长容点点头,眉眼垂着,没开口。
她早就知道燕亦衡名声不好,可没想到竟然差到这种程度。
似乎只要是个男的与他走近,就会使风言风语越演越烈。
无中生有,不过如此。
三人成虎,亦然。
侍夏坐不住了,狠狠道:“奴这就去封了他们的嘴,看他们还敢污蔑殿下!”
“别去。”戚长容蜷曲着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嘴长在别人身上,你封得了一时,封不了一世。”
“封一世?”侍夏想了想,随即从袖袋中掏出一包药粉,半点不犹豫的道:“那简单,把他们毒哑就好!”
别的她不擅长,可对于怎么毒哑一个人,简直不要太简单。
恰巧前些日子她备了一包无色无味的药粉,只要放入那些人的酒中,再被饮下去。
保管这辈子,他们再也别想张嘴吐出一个字。
戚长容:“……”
燕亦衡:“……”
察觉某位眼神有些不对劲,戚长容捂嘴清咳一声,语气淡淡的教训了一句:“这时燕国成安,不得放肆。”
听了这话,侍夏满头的怒火被浇了一盆冷水。
彻底熄灭。
她一脸可惜的收回毒药,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无精打采。
是啊,这可是成安,殿下初来乍到,自己怎么能胡作非为,给她添麻烦?
想了想,侍夏丧失道:“可也不能随他们胡说,放任不管啊!”
“当然。”戚长容理所应当的点头,不辨喜怒道:“造谣,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人家的造谣到自己头上了,她要是一点表示都没有,晋国皇室颜面何存?
随即,戚长容掀开眼皮,淡笑着望了望罪魁祸首——燕亦衡。
燕亦衡喝酒的动作一顿:“……”
这群兔崽子,他迟早要扒了他们的皮!
片刻后,燕亦衡放下手中酒杯,认命道:“说吧,长容太子想让我做什么?”
“简单。”
“用你三王爷的身份,把他们请过来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