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六皇子

“若只是用来唬人的,你们为何还要躲躲藏藏?”

说着,戚长容微微朝他一笑,偏了偏戚头,将目光挪到不远处的刑具上,短暂的陷入沉思中。

她似在思考等会儿要先用哪一样。

“况且,与其说你们是用来唬人的,孤宁愿相信你们是在走私兵器,毕竟唯有这样才能对的上数量。”

无人敢接她的话茬,在大晋,普通商贩私自贩卖兵器就是死罪,一旦罪名落定,只有死路一条。

达安心神不定,恨的牙齿痒痒,不愧是长容太子,每句话中都挖了坑等他跳。

倘若不是他心智还算坚定,或许此时已经着了她的道了!

忽视达安及其余几人眼中的愤慨,戚长容又接着道:“孤虽长居皇宫,极少与外接触,但碍着大晋与凉国之间的关系,平日闲暇时总会忍不住想对凉国了解的更多些,便翻阅了关于凉国各种的书籍,其中就包含了凉国的兵器。”

大晋与凉国势同水火,各自视对方为眼中钉肉中刺,年初刚大张旗鼓的开了战。

结果是君门识破凉人阴谋,大败凉军,并且趁势夺取凉国一州之地,截取财物无数。

在凉人眼中,他们或许将大晋视为杀父仇人也不为过。

“凉国弯刀是特制的,除刀刃位置有许多细小的尖刺以外,手柄还有一处机关,若当刀刃被挟受控,可通过机关将其一分为二,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听她胸有成竹的侃侃而谈,一副早已名了的模样,不止被捕的几人被说的哑口无言,就连裴济与傅厢也面面相觑,半响说不出话来。

话音刚落,无需任何证明,达安不可置信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这一刻,傅厢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他想亲自看看那批收缴的武器,确认是否与戚长容说的一般无二。

于是,他急急的对着裴济说道:“你在这儿好好守着,我有事要办,一会儿便回来。”

幸亏收缴的东西全部在府衙库房,也方便他来回一看。

“你去哪里?”裴济刚想将人拦下,伸手却捞了个空,不由无奈摇头:“此人风风火火的行事作风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他叹了一声,耳边突然响起一声炸裂般的惊怒之声,震的他脑袋剧痛,双耳嗡鸣声渐起。

转眼看去,正是那商队的领头人瞪圆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戚长容,显然是被她一番话激怒。

“好你个长容太子,原来一直在耍我们!”

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而不直说,看他们做无畏的困兽之斗。

好一个心思深沉的长容太子!

若戚长容是耍猴戏的,那他们就是被戏耍的那群猴。

侍春也被吓了一跳,她原站在戚长容旁边,见达安情绪激动,似有妄图暴起伤人的迹象,她连忙上前两步挡在戚长容勉强,一脸警惕的盯着对面几人。

戚长容安抚性的拍了拍侍春的手臂,像哄小孩一样温声哄她:“莫怕,他们早就失了力,无法伤人的。”

达安的手指虽在不安的抠弄木桩,可奈何他抠了那么久,木桩上却没有一点痕迹。

时不时还会瞧见他双手脱力般的直直垂下,由此可看,将他们关押在这里之前,傅厢就给他们灌了软筋散。

见自己几人的身份被拆除,达安只觉得心里火急火燎,烧的难受。

他几次想看向旁边,确认同伴的状态,可又怕被戚长容看出不同寻常,继而对那人不利,只好强忍心思,目不斜视。

“你是怎么确定我们的身份的?”达安也算是个识相之人,知晓垂死挣扎无用,干脆放开了谈,况且相比隐藏身份,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唯有拖延时间等待救援,才能换来一线生机。

他能死,但有一人绝不能出事。

想到这儿,达安尽量放松的继续道:“如果单凭那批弯刀,未免也太草率武断了一些,我们常年行走大晋各处,口音也与大晋百姓毫无差别,你为何会怀疑我们的来历?”

“很简单。”戚长容面带温笑,悠悠的抚弄腕间檀珠:“你们的口音太正宗了……正宗道令人惊讶,常年走南闯北经商的人又怎么可能是这种口音?”

那样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带一点从当地染上的说话习惯。

然而他们的声音,仿佛是为上京量身定做的一样。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在你们入狱的时候,你们逃走的同伴也在外面做了一件轰动黄沙城的事。”

达安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做了什么?”

“侍春,”戚长容唤了一声,后者从袖中拿出那张带着血字的白布缓缓在达安眼前展开。

“他杀了一人,将那人浑身血液放干悬挂于城墙之处,并留言恐吓威胁,说是不放了你们,这件事就不会结束。”

达安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跳,他咬牙道:“那又如何?你们擅自抓捕无辜之人,就不许人家以特殊手段报复?”

“无辜?”戚长容摇了摇头,不赞同道:“你们并不无辜,好好看看这字,呢们能将晋国官话说的无比流利,再者又是经商之人,但这字……怎么就如此的不堪入目?”

“……”

达安沉默,他怎么也没想到,问题竟然是出现在这里。

戚长容眸光幽幽,不疾不徐的猜测道:“孤已查过,你们借着经商的名头在东南之地逗留多时,以凉人的冷血程度,按理来说,就算你们的同伴被大卸八块,你们也不会眨一下眉头,更遑论是大张旗鼓的威胁……”

“此次你们落网,逃走的凉人不惜故意暴露自身,似乎就是为了告知孤你们的重要性,好暂时保住你们的性命。”

“孤很好奇,你们之中最重要的人物到底是谁?”

随着她的话,裴济越想越觉得有理,便抿起嘴唇沉思了起来。

被抓来的犯人一共有四人,他们穿着同样的服饰,要真是抓住了重要人物,还真不好分辨。

达安额上不停渗出冷汗,却不敢再说半个字。

他怕说的越多,这如鬼神般的戚长容就会知道的越多。

“你不说话也没关系。”戚长容见达安神色晦暗不明,态度更是闲然,优雅的打了个哈欠才道:“反正孤有足够的时间与你们耗……不过眼下仍有一重要的事情要做,恐要委屈你们了。”

达安心头一跳,冷冷的瞥她一眼,心知不会是好事。

“裴济。”戚长容从容唤道。

沉思中的裴济听到自己的名字,连忙应了一声:“臣在。”

“明日一早将这几人悬挂于城墙之上,也不必打死,只需让他们受烈日暴晒,禁饮禁食,能坚持多久,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

虽然没有直接要他们的性命,却是让他们生不如死了。

东南之地气候本就恶劣,每到正午太阳更是火辣难忍,暴晒与烈日底下,不死也得脱下一层皮。

还禁饮禁食……分明就是想让他们在受尽折磨后死去。

果然是皇室中人,行事手段一如既往的狠辣无情。

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他们能视大晋百姓的性命为草芥,殿下自然不会将他们的死活当成一件事。

交代完后,戚长容带着自己的人原路回了裴府。

而裴济则留在府衙,于他而言,今日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夜色环绕下,守卫点亮了廊下一盏又一盏灯笼。

傅厢从远处走来,眼中尽是空洞,一脸的失魂落魄。

“傅厢?”

在他从身边经过,裴济叫了他一声,后者毫无反应,像是丢了魂一样。

无奈下,他只好更加贴近,在傅厢耳边一声大喊。

这一次,傅厢倒是有了反应,停下脚步后一脸茫然的将裴济盯着:“裴大人,你不在殿下身边守着,怎么会在这里?”

“都已经审完了,殿下此时已经回府休息去了。”

傅厢睁大眼睛,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顿时呆了呆。

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傅厢猛地一拍额头,懊恼道:“都怪我一时入迷,忘了时间。”

“好在殿下什么都没说,不曾在意。”裴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看你心神不宁的,叫你好几声都没答应,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傅厢神情一顿,刚想将自己的猜测和盘说出,话到嘴边又生生的止住。

因而不太确定戚长容是否愿意让更多人知晓她在暗中派人调查,是以,傅厢只好按捺住心思,故作无事的摇了摇头。

“并未发生什么大事,只是先前有一事不解,现在一切都弄明白了。”

生怕裴济追问,傅厢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你说殿下都已经审完了,那殿下审出了什么?”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裴济的注意力瞬间被转走,他有些茫然的挠了挠后闹勺:“殿下审出他们中有一重要人物。”

“他是谁?”傅厢抓住重点,他一共抓了四个犯人,四选一……

“这点殿下还没审出来。”裴济原本还有些得意,但被他这么一问,那点得意的小心思瞬间烟消云散,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怏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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