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戚长容不惧任何人的恶意。
一箭落空,戎兵之首清晰的看见戚长容面上的遗憾之色,那人对着他轻轻一笑,嘴唇略略动了动。
霎时间,戎兵之首面色黑沉如水。
那人说的是。
下一个,就是你。
战局越发紧凑,无数沾了毒的箭矢在战局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见戚长容眉宇间浮现一抹疲惫之色,在旁等候的侍夏立时道:“此处危险,殿下还是早些离开,以迟将军与卫小将军之力,定能稳住战局。”
戚长容瞥了她一眼,竟是没有反驳,率先迈开步子离开。
“走吧。”
于是,当戎兵之首一边与人作战,一边胆战心惊的防备有人在暗中放冷箭。
那人的箭术太好,容不得他不担忧。
然而当戎兵之首百忙之中抽空往城楼的方向看,却发现那里早已没了戚长容的身影,顿时,他体会到了一股被玩弄的感觉,心中更为愤怒,出手也越发狠辣。
最终与迟安战到一处。
城中街道早已空无一人,直到这时,这座荒城才显现出了荒废多年的寂寥。
走在街上,明明是城外在发生大战,城内一道人影也无,侍夏却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一股后背发凉的感觉,甚至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
走上主街,侍夏伸手牵着戚长容的长袖,防备的朝周边看了一眼,胆战心惊的低声道:“殿下,奴觉得,有人在看我们。”
霎时间,侍夏的脑袋急速旋转着。
城外是战场,城中所有兵将都已出门迎敌,就连负责保护殿下的那一队人也加入了战局,如今的她们可谓是孤身行走。
城内是最安全的地方,同时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思及此,侍夏的手抖了抖,轻声道:“殿下,奴怀疑城中……”有杀手。
不待侍夏将最后三个字说出来,戚长容忽然将她揽入怀中,借着身高的优势垂眸看她,像调·情似的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她的唇间,眸中温润如水:“嘘,继续走。”
侍夏:“……”
一阵沉默后,侍夏明白了自家殿下的意思。
于是默不作声的继续往里走。
说时迟那时快,再侍夏脑中一片雾蒙,深感迷茫时,她整个人忽然朝旁边飞了出去,然后又被拉扯了回来,最柔·软的地方直直撞上戚长容胸前的护心镜,痛到面色扭曲了一瞬。
随即,侍夏见识了什么叫做速度。
她被安置在一旁,像做梦似的,眼睁睁的看着一向羸弱温润的太子殿下手持短刃大杀四方。
顷刻间,那几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杀手纷纷倒在地上,断了最后一口气。
戚长容随意的踢了踢地上的尸首,微扬着眉头自言自语。
“竟然只有这么几个人。”
一共五人,动手时或怀有一腔仇恨,却是只能怀着仇恨死不瞑目。
解决完一切后,戚长容朝侍夏招了招手,随意的将干净如初的泣血刃收了起来,道:“过来。”
宛如梦游一般,侍夏回到戚长容的身边,望着一地的尸首久久不语。
侍夏顿了顿,神色难言:“殿下会武功?”
“不会。”戚长容半真半假,眼皮也不眨一下的道:“孤只是速度比较快。”
侍夏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她的印象中,东宫太子确实是不通武艺的。
可刚发生的那些事情,又是她亲眼所见,如果真的半点也不懂武功,又怎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解决了五个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杀手?
心里有无数的疑问,然侍夏并未继续问询。
殿下并不喜话多的人。
想罢,侍夏闭了嘴,垂头丧气的跟在戚长容身后。
然而他们还未离开案发现场,繁重的马蹄声便从远处响起,像踩踏在人的心脏上似的,且越来越近。
戚长容转身看了一眼。
这一看,就再也不能收回目光,直至那一人一马疾驰而来,那喜着鲜红长衫,从来只会出现在梦中的人翻身·下马站在面前。
“你……”
难得的愣怔中,比虚无的梦境真实的不知多少倍,戚长容略有些失态,声音中带着因激动过度的沙哑。
不待她继续说下去,君琛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首,布满风霜的镜面紧绷着,严肃而又认真的伸手扶着她的肩膀,趁着戚长容失神时将她转了一圈,随后一把扯入怀中紧紧抱着。
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无上珍宝,过大的力道钳制的戚长容骨头都在发疼,像是要把她揉入骨血中,从此融为一体。
此情此景,侍夏浑身汗毛一竖,下意识转过身去将二人挡在身后。
短暂的愣怔后,戚长容回神,不由伸手轻推了推他的胸膛,声音软了下来,宛若情·人间的低喃:“将军,你硌疼孤了。”
闻声,君琛稍稍的松开了她一些,最后仍觉得不得劲,干脆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垂眸看着怀中的人,眼中带着几分要退不退的火气。
“住哪儿?”
“……”
戚长容给他指了个方向。
随即,君琛朝着她指的方向大步而去。
听到身后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侍夏连忙回过身来,恰巧看见自家从来稳重的太子殿下被人横抱在怀中,不由既气恼又无计可施的跺了跺脚,迅速跟上。
“作孽哦。”
一路上,君琛紧绷着脸。
无论戚长容说什么,都未展开笑颜,一剑冷酷做足了铁血将军的姿态。
好不容易回到城主府,君琛一脚踢开主院的院门,再踢开东屋卧室,进去之后再一脚踢回去,只听得哐当几声,门复又紧紧关上,让后面的侍夏碰了一鼻子的灰。
门外,侍夏‘噔噔噔’的退开两步,死死地瞪着眼前紧闭的房门,终是不甘心的退出院外守候。
屋内,戚长容被塞进扶椅,被迫直面君琛的眼睛。
一时间,戚长容不由得回想,她是不是借了君府的银子忘了还。
气愤并不暧昧,甚至还有一分凝重。
良久,戚长容伸手拍了拍君琛的脸,盈盈笑道:“多月不见,将军的胡茬都长出来了。”
要换做以往,君琛必定已翻了个白眼表示不悦。
然而眼下,他仍无任何的动静,只盯着眼前的人不说话。
不仅不说话,还辖制于人,令戚长容能动弹的空间急剧缩减。
两人谁也不让着谁,就这么互相盯着。
最终,君琛终于有了反应,伸手泄愤似的在戚长容不复从前软嫩的面颊上揪了一把,所用力气不小。
立时,被揪的那一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戚长容也痛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几乎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容阴沉的君琛,瞪大了眼控诉道:“将军,你竟然忍心对古下如此狠手?!孤要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发泄了一通的君琛似无意的盯着她泛红的脸蛋,慢悠悠的反问:“殿下舍得?”
闻声,戚长容定了定神,确定他不会发疯,情绪差不多已经归复正常,才伸手推了推他:“这有什么舍不得的?届时治了将军的罪,就罚将军日日侍奉在孤身前,经受各种折辱以赎罪。”
顺着她的力道,君琛退开两步。
听到这话,他复又凑近了两分,近到能清晰的看见戚长容面上细小的绒毛,沙哑的声音拨弄着戚长容的心弦。
“若殿下愿意,我就在殿下面前,何须再等?无论殿下想怎般侍奉‘折辱’,我都定不会反抗。”
“是吗?”
意外的是,面对如此污言秽语,戚长容半分也未露出羞恼之色,反而挑眉一笑,再用了些力气戳着君琛的胸膛,逼着人后退,最终双双倒在床榻上。
君琛:“……”
这时,戚长容压·在他的身上,瞧了眼他布满血丝的眼眸,忽而伸手覆在他的眼上,在他干涸的唇上轻啄一下,叹了口气。
“将军不累,孤却舍不得。”
“睡吧,等将军休息够了,咱们再言不迟。”
戚长容的声音很轻,如一片羽毛拂过心尖。
这一刻,半个月的日夜兼程奔波,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守在她的身边,累积的疲惫瞬时涌上心头,君琛当真有了几分睡意。
片刻后,她能感受到浓密的睫毛在手心扫过。
君琛如她所言,任由无尽的疲惫将自己吞噬,当真阖上了眼。
又过了一会儿,戚长容才收回手,单手撑着下巴,随意拨弄了两下他的睫毛,静静的盯着他的睡颜不言不语。
在为君琛解战袍时,陷入沉睡中的人忽而睁开眼睛,待看清眼前人的容颜时,才又重新睡了过去。
半响,戚长容还在与战甲做斗争。
她从未做过伺候人的事,动作难免生疏,磕磕绊绊许久,才勉勉强强褪下厚重的战袍,将之放在一边,扯过床榻里的棉被盖在君琛的身上。
眸中柔色一划而过。
待再次出现在侍夏面前时,她已变回了从容有礼的模样,唇边习惯性的带着浅浅的笑意,眼中却是一片清明。
侍夏守在主院外,见自家殿下从里面走出,连忙问道:“殿下没事吧?”
说着,她还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一家主子。
闻言,戚长容停下脚步,不明所以的看着她:“能有什么事?”
侍夏犹豫的看了她一眼,确认殿下除了脸上有一块较红外无任何异常,这才缓缓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