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另有人在

所以,不会是他。

既然怎么想也想不通,君琛干脆摒弃所有怀疑,将此等烦恼事全部抛给戚长容,恢复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他打了个哈欠,眼神微微朦胧,声音懒懒的问道:“依殿下的意思,殿下有何高见?”

论玩手段心机,十个君琛也玩不过戚长容。

他有自知之明,自然不会做出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的笑话。

对于他抛来的问题,戚长容接的得心应手,淡淡的道:“孤暂时无法确认悬崖上那伙黑衣人的身份。”

君琛无所谓道顺着她的话接道:“那悬崖下呢?”

“有了头绪。”

君琛神情微顿,戚长容瞥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他们使用的是凉国的兵刃——弯刀。”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君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凉国与大晋本就有仇,前几个月还打了一仗占领他们的国土,他们会怀恨在心也属正常。

君琛眉头狠狠一皱,眼神蓦然变得凌厉:“殿下的意思是凉国的人侵入了大晋?”

不知如此,或许还安插了人在戚长容身边。

否则,无论如何也无法解释,为何他们会知道戚长容的位置。

戚长容垂下眼睑,唇角微翘,丝毫没有作为别人眼中钉肉中刺的自觉:“是。”

君称冷哼一声,指骨捏的咔嚓作响:“此时我们应当做些什么?”

他感觉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沉寂已久的暴力因子渐渐苏醒,一股杀意心底不可阻挡升起……

他真想,狠狠捏碎那些人的脑袋。

戚长容悠然一笑,轻松摇头道:“不着急。”

见她持无所谓的态度,不等君琛反驳,侍春就已看不过去了,忙愤慨的道:“怎能不急?比十万火急还要急!殿下,您现在应当以雷霆手段收拾那些人才对!”

戚长容斜眼看她:“凉国远在千里之外,要怎么收拾?收拾谁?”

就算知道是凉国人在暗中捣鬼又怎么样?

她并无十足的证据,即便找上门去,江国人也并不会承认。

那些杀手定是死士,宁愿一死也绝不会透露一丝消息。

她又何必浪费时间精力?

侍春急的跺脚:“那怎么办?总不能放任不管吧!”

有一有二就有三,凉人既已出手,以他们的作风,在目的未曾达到之前就没有收手的可能。

“倘若那些人再卷土重来,殿下,您可能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再捡回一条命了。”

此话一出,便是戚长容也无法做出保证。

君琛定定的看着戚长容,连个眼神都没给侍春,却难得的附和了她的话:“小夫人言之有理,殿下不得不防。”

这也正是他担心的地方。

东南之地本来就不平静,若是凉国的探子潜伏进来……后果难料。

见他们态度一个比一个坚定,戚长容轻轻摇头,无奈一叹:“这世上一句话叫防不胜防。”

她刚说完,君琛面色一变,侍春脸色也很难看。

一看如此,戚长容话音一转,识趣又道:“防,当然是要防的。”

仇,也是要报的,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

“相比凉人,孤更在意的是崖上的人。”

妄想绑她,又不想伤她的。

“奴这就去把人带来。”

侍春转身就要走,迫不及待的想将当初负责守护马车安全的人抓来审问。

“等等。”戚长容唤住她,对她说风就是雨的性子很是头疼:“无凭无据的,你凭什么审他?”

侍春停下脚步,理不直气也壮:“就凭殿下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审他就审他!”

从她嘴里蹦出来的是粗犷不讲理的答案。

好在戚长容也不生气,给她倒了杯温茶:“你太莽撞了,先喝口水消消火。”

侍春很是听话,接过茶杯后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后双眼亮晶晶地望着戚长容。

戚长容嘴角一抽:“审问一事暂时不急,等找到确切的证据之后再说。”

“为什么不急?”侍春眨了眨眼,眼眸里尽是不解:“殿下不是说正好腾出手来收拾他们吗?”

君琛眼里划过一抹诧异,他倒是没想到原来还有这一出。

也不知戚长容到底在心里计划了多久,一路上不声不响,原来是在憋大招。

戚长容的神情顿时变得很是深沉,她嘴角一弯:“打草惊蛇可不好,咱们还是放长线钓大鱼,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侍春一脸茫然:“……”

还是不太懂殿下的意思,可她听出来了,殿下现在不想审问那群人。

瞧她一脸懵懂的模样,戚长容忽然玩心大起,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对她好一番调戏。

直将她蹂躏的脸蛋绯红。

末了,才心满意足的道:“听不懂没关系,你只需盯着他们,有任何异动立刻回禀于孤。”

在戚长容动手的那一刻,君琛随即识趣的垂下眼睑,眼观鼻鼻光口口关心。

他并没有偷窥人家调情的爱好。

至于侍春,她早已习惯戚长容时不时冒出来的流氓作派,也不觉得奇怪。

等到戚长容收手,她才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只差拍着胸脯做出保证了:“殿下放心,奴一定盯死他们!”

戚长容满意一笑,声音柔和:“乖。”

自觉责任重大,侍春兴致勃勃的领命而去。

开门的瞬间,一股热浪从外吹进,瞬间夺去屋内本还算清凉的温度。

不多时,轻快的脚步声从回廊到庭院,再然后消失不见。

感受着这股温度,戚长容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不见,眉眼间像是笼罩着一层乌云。

她低低的叹息一声:“这样恶劣的气候,也不知能坚持到最后的百姓会有多少。”

听出她语气中的担忧,君琛多看了她两眼,不急不缓道:“殿下若有能力,不妨救他们一救。”

戚长容转瞬笑开,语气不乏凉薄:“孤此次前来只负责平乱,不负责救灾。”

君琛眯了眯眼。

前一秒还在担忧百姓,后一秒就将自己从这件事中摘了个干净。

不得不说,戚长容的变脸速度是迄今以来他见过最快的。

不过,他早就看穿了她的口不对心。

他翘着二郎腿,指尖有节奏的叩击桌面,旋即道:“我曾听闻在出发之前,不知是谁在联系皇城周边的粮商。”

“……”

“听说就连各个朝中大臣的府邸也被以各种理由洗劫了一番,也不知是谁有这么大的权利和胆子。”

“……”

戚长容顿了顿,微笑道:“是孤,怎么了?”

这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只可惜她洗劫的银两还不够,对于东南之地的暴乱而言不过杯水车薪。

是以,她从不在任何人面前提起,免得给人希望,后又让人绝望。

她有上辈子的经验,本该说是有恃无恐,可自从她发现有许多事都与前世走上不一样的轨道后,她心里便隐隐的沉重起来。

她不太确定东南之地的事态会不会按照前世的轨迹进行。

如果是,只需再等待半个月即可。

如果不是……

她就要另想办法了。

君琛仔细审量一番,见他委实不想多说,便识趣的移开话题,不曾在银粮一事上多加停留。

……

近日上京天气变化多端。

天微微亮便下起了细雨,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在大街小巷里。

青苗身材偏瘦,力气也不太大,之所以能在赵月秋身边贴身伺候,也是因胜在心思灵活,手脚麻利,说话也讨喜。

她独自一人,便能将院里打理的整整齐齐。

她领着几个三等丫鬟,将洗漱用具逐一摆在卧室外间,而她自己则将盛着热水的铜盆放在架子上。

整个过程有条不紊。

眼看时间差不多,青苗抬脚走进内室,在床罩外轻轻唤了一声,得到回应后才将床帘拉开置于钩上。

在她拉开窗帘的瞬间,躺在床上的娇小姑娘缓缓睁开双眼,眼里还有未褪去的朦胧疲惫。

看她这样,青苗心疼的不行,犹豫了会儿后轻声道:“姑娘要不再歇息一会儿,待会儿奴再唤您?”

这几日小姐都没怎么休息过。

昨夜卧室的灯接近半夜才熄,再这样下去,她就要担心姑娘的身体会不会垮了。

喉咙一阵痒意涌上,赵月秋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咳完后脸色绯红,精神略有些萎靡不振。

“可是昨夜吹了风?”青苗担心的看着她。

“昨夜在窗边坐的久了些,约莫是不经意染了霜雨,没有大碍。”

由于早起的原因,赵月秋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带着虚弱无力。

青苗欲言又止,几次三番想开口劝解,但看她眼中的坚毅,到底没说什么。

只希望日后东宫太子得知姑娘的付出,能不负于她。

在丫鬟们的伺候下,赵月秋很快洗漱完毕,并且选择了淡雅的装束。

在那些长辈面前,不具任何攻击性。

以柔弱的表面模糊敌人的认知,这种事她做起来得心应手。

悠然居,上京最为热闹的乐曲馆,文人雅士以及官员富商的追捧之地,在这里,只要出得起价,就能听到各种各样的小曲儿。

当然,此处只听曲,不谈情爱。

街道上人来人往,一柄又一柄刻着各色花纹的油纸伞绽放在雨幕之下,从高处往下看去,极是缤纷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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