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乾的计划有其针对性,并非无脑扩张,以免顾此失彼,重点放在了山南道、豫州道、鲁城道、河北道和淮南道等中原周边地区,而对于岭南道和剑南道南部,则暂未触及。
中路军沿直线挺进,杜启山所言非虚,陈乾在利州的严厉手段确是立威之举,效果显著。无人再敢质疑陈乾的警告,开门迎降,归顺大明,则既往不咎,甚至加官晋爵;若忠于大明,唯有死路一条。
陈乾这一路上,一边挥舞着大棒,一边晃悠着胡萝卜,走得飞快,不少机灵的家伙,还没等大明军上门,就捧着降书迎出门去了。
不过,很快有人发现这招不灵光了。康州的事儿,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开,起因是康州的土豪刘霁岚,拉上自家亲朋好友,联合当地一帮有钱有势的,还有几个小官儿,一起干掉了康州刺史,敞开城门欢迎林炎的队伍。
刘霁岚本以为自己立了大功一件,没想到林炎一进城,二话不说就把他逮了,连带家人和所有参与叛乱的人,一律问斩,康州又上演了一场血腥屠杀,一千多条性命就这么没了。
这事儿一传开,许多人纳闷了,这可是历史上常用的套路,怎么到了陈乾这儿就行不通了呢?
陈乾起兵速度太快,近的来不及反应,远的想学样,以为只要扯起反旗,响应陈乾,就能捞着奖赏,甚至升官发财。
特别是那些郁郁不得志的,还有些地痞无赖,个个摩拳擦掌,以为时机已到。可康州的事一出,泼了他们一头冷水,这唱的是哪一出?
林炎这么做,陈乾还派快马通知各州府县,那些县令、刺史立马醒悟过来,陈乾这是在帮他们解围呢,连忙宣布归顺大明,不再理会大明的命令。
大明军梁州大营里,御帐中,杨凡一脸钦佩:“圣上,这招太高了,那些官员见状不投降,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陈乾摆摆头:“我不是逼他们投降,我是不想天下大乱。每逢乱世,总有人想趁乱打劫,搞政治投机。他们不在乎人命,不在乎天下大乱,只在乎自己能得到什么。
既然反对皇后,早干啥去了?我又没发诏书让天下响应,也没传檄文让大家讨伐皇后,他们为何要自行其是?这种投机没意义。这样的人当官,也不会是个好官,只会见风使舵,是典型的机会主义者。”
杨凡脑子转得快,一听就知道陈乾这是在提醒他别搞投机那一套。忠诚就得彻底,做事要干脆。他连忙点头称是:“侯爷英明。”
陈乾轻轻一笑,解释道:“你理解错了,我这么说,主要是为了防止天下大乱。当官的首先应该忠于什么?是对国家的忠诚,以国家的利益为重,而不是只盯着个人。
记住了,将来万一我变得昏庸无道,你可以站出来反对我,但你只能反我个人,不能反大明,不能背叛国家。”
杨凡听得一头雾水,反对陈乾却不反对国家,这怎么区分?在他看来,陈乾不就是国家的代表吗?这天下不就是夏家的吗?见杨凡困惑,陈乾无奈地摇摇头:“这些不是几句话能讲清楚的,以后有机会再细说吧。”
从最初的认同到现在的死心塌地,杨凡已经将陈乾视作天神一般的存在。他实在好奇陈乾这些思想是从哪儿学来的,自己和黄栎、林炎博古通今,怎么就没领悟到这些精髓?在杨凡眼里,陈乾简直是个天才,是个超脱凡尘的神仙。
“君权天授”的观念早已深入人心,这种情形下,谁又敢反对陈乾,谁又能生出反叛之心呢?当陈乾的军队抵达梁州时,守将麴崇裕内心是动摇的。
手握着那份讨伐孟氏的檄文和陈乾的圣旨,麴崇裕实际上已别无选择。尽管他手握二十万大军,但周边州县纷纷归顺大明,粮草补给成了问题。
侯爷的诏书如雪花般飘落,让士兵们人心惶惶。陈乾最厉害的武器,莫过于他的宣传攻势。
这些传单散发出去效果显著,承诺是陈乾的撒手锏。他颁布诏令,废除府兵制度,府兵原有的田地不变,但需按照普通农民的标准纳税。取消所有无偿劳役,府兵制度因此终结。
这一诏令一下,府兵哪还有斗志?将领想战,士兵也不愿再战。
在一片军心涣散中,经过几个时辰的深思熟虑,与副将反复商议,麴崇裕最终决定投降归顺。
陈乾出手阔绰,军官每人两贯钱,士兵一贯,作为路费,当场收缴武器装备和战马粮草,士兵们则解散回家。
这种待遇前所未闻,通常投降的士兵都会被立刻编入作战部队。
但陈乾的做法却是解散他们,这让麴崇裕震惊不已。
在梁州校军场上,二百多位校尉以上的军官集合一处。
陈乾身穿龙袍,头戴朝天冠,威严中透着亲和:“各位大人,你们的选择是明智的。军人的使命是保卫家园,守护百姓。
从今往后,你们依然担任原职,享有原来的俸禄,但要进入军校深造,学习新的战术、战略和指挥技巧,这是朕给予你们提升自我的机会。”
“谢侯爷!”二百多号人齐刷刷跪下,感激涕零。特别是那些低级军官,他们激动万分,恨不得立刻上阵为陈乾效力。既有俸禄,保留官职,还能进学堂学习,未来更有晋升的可能,这样的恩典何等难得。
站在一旁的麴崇裕已经看得目瞪口呆,陈乾只用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二十万府兵心悦诚服,二百多名将领真心归顺。
他觉得自己主动投降是再明智不过的决定了,虽然这可能会给家人带来危险,但在这样的形势下,他别无他选。
一切安排妥当后,陈乾将麴崇裕和副将夏丹秋唤至身前:“两位大人放心,你们的家人我已有安排,况且皇后也不是愚笨之人,杀了你们的家人只会增添仇敌,她不会这么做的。”
侯爷考虑得如此周到,让两人感动得跪地叩谢:“多谢侯爷厚恩,微臣誓死效忠大明!”
杨凡目睹陈乾轻松化解二十万大军之危,且不留后患,除了惊叹便是深深的佩服。
侯爷的智谋日益显现,他究竟是人还是神?杨凡心中升起一丝惧意,行事更加谨慎,也收敛了许多傲气,这是陈乾未曾料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