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启山接过檄文,浏览一遍后轻轻放下,脸上并无太多惊讶:“这也在预料之中,慌什么慌?”
话音未落,门外的侍卫通报,说是长安、万年两县的县令以及众多长安留守的官员,此刻正聚集在他的府门外,请求见留守大人。
杜启山招呼着这群人,见他们一脸紧张,便笑道:“慌什么慌?陈乾离长安远着呢。赶紧把这事儿报给皇后,咱们各干各的活儿,别担心。”
杜启山这一稳,官员们的心也跟着定了。对啊,陈乾远着呢,一时半会儿到不了,急啥?皇后知道了还能不派兵?安顿好众人后,他对齐伦晏说:“劳驾齐兄跑一趟,替我去甘州面见大圣文孟皇帝吧。”
起初,齐伦晏心里打鼓,毕竟杜启山投了皇后,背了大明,陈乾能绕过他?
再说大明军那叫一个势不可挡,州府县城,连梁州的麴崇裕都不战而降,二十万大军说降就降,齐伦晏这谋士心里跟明镜似的,原因一清二楚。
陈乾这招够绝,派宣慰使四处安抚,那些地方官一看大军压境,归顺就能免责,官位不动,谁还傻乎乎地反抗?吐蕃大军尚且败北,那些临时凑的府兵哪是对手?
听说利州刺史硬刚大明军,不让进城,结果连四个小时都没守住,城破人亡,全城官员一个不留。
陈乾在利州展现了他的铁腕,一口气杀了两千多人,小半个利州几乎没了。但对不抵抗的县城,一切照旧,只是官员重新任命,换成了大明的牌子。其他两路情况不明,估计也差不多。
齐伦晏原以为杜启山要死磕到底,大明名相之后成了皇后红人,陈乾能放过?所以他慌。见杜启山派他去甘州见陈乾,立刻悟了杜启山的盘算:“国公爷,陈乾势头正猛,他会答应吗?”
杜启山微微一笑,透着几分傲气:“陈乾不糊涂,长安是大明的象征,他不攻云阳攻长安。我在长安,他敢动?小地方利州他能杀鸡儆猴,长安他敢吗?”
齐伦晏还是疑惑:“即便不杀人,惩治几个关键人物总是可能的,未必会接纳我们。关键在于,陈乾没联络朝廷大臣,说明他有自己的一班人马,杨凡、林炎哪个不是人才?陈大人想用旧臣,其他人也不乐意,肯定要阻挠。”
杜启山略显得意地说:“当初皇后迁都云阳,我为何留在长安?因为我明白,无论皇后如何挣扎,终难逃一劫。女人想坐江山,难,就算她真坐上了,也长久不了。
只要我守住长安,夏家无论谁想重掌大权,都得倚重我。陈乾也不例外,长安不能毁于战火,这点谁都能看明白。”
齐伦晏真心赞道:“您祖父有‘房谋杜断’的美誉,国公爷您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啊。”
齐伦晏本身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不然怎会成为杜启山的左膀右臂,这份敬佩出自肺腑。杜启山哈哈大笑,豪爽地说:“放心去吧,陈大人看了我的信,定会对你刮目相看。”
“是,属下必定不负所托。”齐伦晏也是自信满满。
事实上,他不必急着赶往甘州,因为陈乾德的大军已越过了梁州,一过梁州便是洋州,这就踏入了长安的门槛。
陈乾之所以能如此迅速推进,得益于他那套高明的政治宣传策略。如今的战事,讲究的是出师有名,师出正义,为百姓除害。
虽说是对着官府动手,尽量避免殃及平民,但军纪一旦松懈,百姓还是难免受苦,故有“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之说。战乱首当其冲的受害者总是平民百姓,经济的破坏在所难免。
陈乾迟迟未动,背后原因复杂,而这次他之所以突然发兵,是他心中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
陈慧大概率没死,诈死目的不明,但她有可能想借机渔翁得利。从她煽动皇后大肆杀戮,导致自己声名狼藉,加速大明覆灭的举动来看,此人行事狠辣,不计后果。
若她夺得天下,恐怕会让百姓再次陷入战乱的深渊。
对陈慧的不信任,让陈乾无法按她的剧本走。况且,心中还有一股傲气驱使着他。一直以来,似乎都是陈慧在幕后操纵,一步步将他推向今天的位置。如今实力大增,又有了正统的继承身份,他怎能再受陈慧的摆布呢?
促使陈乾做出这个重大决定的因素众多,他力求在避免大规模流血冲突的同时,实现自己的目标。
这次突袭行动,既让皇后措手不及,也让暗中的陈慧难以应对,以雷霆万钧之势夺权,确保天下稳定落入手中。接下来,陈乾面对的不再是这个时代的人,而是同样穿越而来的同乡。
因此,陈乾将这次行动命名为“迅雷”。
如同它的代号一般,这场军事行动迅速展开,如同疾风骤雨般横扫各地。这是一场精心筹备了十几年的战役,每个细节都考虑得滴水不漏。
在甘州,朝廷内部藏有两大秘密武器:一是士兵的现代化装备,二是大明的旗帜。
四支师团分三路进发,正如陈乾预料,许多州县仅有的孟装力量不过是些地方民兵,即便是较大的州府,也只是依赖折冲府的有限兵力。
没有朝廷的圣旨和兵部的指令,地方官府无法调动府兵。面对射入城内的“和平诏书”,九成的县城选择开城投降。
大明军进城后,只要原官吏接受新朝的统治,职务大多得以保留,秩序基本不变。
唯一的变动是,县衙中的县尉职位被大明委任的士兵卫尉取代,成立新的士兵局,不再受县令管辖,专门负责维护县城治安。
虽然行政权仍握在县令手中,但这位新士兵卫尉及其麾下的原三班衙役和捕快们,因直接听命于新官府,自然更加效忠。
加上县令已归顺,一切变得顺理成章。王胜、刘奇和林炎三人指挥四支师团,几乎毫无阻碍地向前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