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些妖僧胡言乱语,让陛下背负不义之名,臣建议不要听他们的胡说八道。”
皇上轻轻皱了皱眉头,他最信任也最有好感的狄义正,居然在这个时候唱反调,让他有点不高兴。但他总不能自己承认是佛祖吧。
法明见状,连忙接口:“狄施主,你诋毁佛祖,会遭报应的,违背佛意,让天下百姓跟着受苦,大家都向往佛法,结善缘,接受教化,遵循王道,这难道不对吗?”
狄义正一时语塞,难不成不让天下人遵循王道,都起来造反吗?狄义正心里想的是保护天下安宁,并不反对皇上掌权。
但他清楚,陛下要取代明朝,肯定会引起各地战火纷飞,让百姓陷入战乱之中,尤其是边境的那些势力,早就蠢蠢欲动了。
身为中书舍人的狄义正,看过陈乾的奏折,知道那个手握十几万兵马,管辖十几个州的皇族正统,怎么可能甘心屈居人下,估计是在等机会出手吧。
云阳县皇宫紫宸殿中,郭欣踏入殿门,恭敬道:“参见陛下。”
皇上淡然启唇:“直言无妨。”
郭欣望着眼前这位英俊非凡的男子,鉴于皇上独召于寝宫密室,对座详谈,心中已然明了其身份与来意。遂言:“适才惊悉安华公主失踪,空留书信一封。”
皇上闻此,一时愕然,皇宫之内,怎会有失踪之事?急取信观之,确为安华笔迹,阅毕,龙颜大怒:“速传旨,京畿御林军即刻行动,无论何人阻拦,务必寻回公主!”
三日之后,御林军报,公主车驾未及追及。据云阳县晨间出城记录,仅一辆马车离城,径往长安,城门士卒亦言,其行并无异常。
御林军校尉闻讯,即刻驰赴长安方向,至蓝田,确认有二车数人经过,校尉心喜,料定公主必是北上长安无疑。
行至潼关,终得见马车,然车内非公主,却是长安巨贾徐员外,此人田连阡陌,商肆遍布,乃一方首富,因云阳生意急务,故而清晨启程。
车马人数,皆与情报吻合,云阳守将亦确认无误。因徐员外与县令交好,未细查车内,只知载有家眷。
校尉所追,实为徐文之车,一切皆为周密布局,换人、换车、换衣,分合自如,人数更是一丝不差,守关校尉无可挑剔,只得自承误判,原以为公主在内,孰知非也。
如是,晨间离云阳者,车马络绎,公主究竟遁何门而出?校尉耿昌旋即转向梁州,公主既往甘州,此道最近,必留痕迹。
奈何一切尽在徐文算计之中,何寻其踪?更衣易乘,时散时聚,东方光谨慎至极。
正当耿昌等严令沿途盘查之际,夏悦灵一行已悄然西行,经梁州,过益州,重返云阳。
云阳新道之畔,薛兆焦虑徘徊,已候两日。闻妻儿终将自甘州归,他迫不及待,亲至云阳相迎。
自甘州一年余,薛兆深爱此地,人际和谐,环境优美,吏治清正,对陈大人陈乾敬佩不已。
论及陈乾之大业,薛兆自是首肯之列,经年累月,他不懈联络薛氏族人,尽管皇命之下,薛家遭流放者众,更有不少人惨遭屠戮,两位兄长亦未能幸免,但薛氏望族之名,树大根深,暗流之下,势力不可小觑。
薛家主脉既灭,旁支流散,对皇室之仇,铭记于心。闻薛兆尚存,且避居云阳,族人便纷纷投奔而来。
虽则陈乾严令,不以亲眷予特权,然大家族底蕴深厚,非寻常百姓可比肩。
夏悦灵虽已非公主之身,但陈乾身为新皇,身份自然不同。
同时,短短数日,陈乾已稳握益州周边,各州府早被其渗透,纷纷向陈乾效忠。
恰逢此时,夏悦灵一行抵云阳。重逢薛兆,她激动难抑,公主之尊暂抛脑后,唯有夫妻久别重逢之情。怀抱幼女,一家六口终团圆,此情此景,来之不易,而致其分离者,竟是父皇。
夏悦灵愧言:“三郎,我……”
薛兆慰之:“休提旧事,你乃你,你父皇是他,陈大人言你不必涉险,毕竟血浓于水,勿使你为难。”
夏悦灵内心矛盾,一边是血脉相连的兄长,一边是生养自己的父亲,这天下的纷争,她该如何站队?
她依薛兆之言询问:“陈大人那边如何了?”
薛兆答道:“皇上下了旨意,陈大人战场有功,成为侯爷,执掌营地,此事你尚未得知吧?咱们即刻返回甘州,面见侯爷。”
夏悦灵对此并不意外,料想陈乾对此早有筹谋,点头同意,随即携子女与薛兆踏上归途。
抵达甘州城门,只见文武百官的家属簇拥城门,翘首企盼远道而来的马车。夏悦灵一下车,众人便蜂拥而上,纷纷行礼,纵是惯于大场面的她,面对这些陌生面孔,也不免局促不安。
薛兆逐一引荐,夏悦灵机敏过人,深知自身因父皇之故,在大明眼中已是仇雠,便摒弃公主的傲气,逐一还礼。她在甘州虽仍为大明公主,亦是陈乾义妹,这份谦和赢得了在场人的诸多好感。
人群自动分列两侧,夏悦灵目光所及,正是海棠。
薛兆催促道:“悦灵,快向侯爷夫人行礼。”
夏悦灵略一犹豫,才缓缓前行,欲行大礼。未及跪下,却被海棠一把扶住:“悦灵,我是你嫂子,一家人无需繁礼。”
夏悦灵心中疑惑,海棠为何不在众人前阻止,而选择此刻?但她聪慧过人,自是了然于胸,仍旧坚持拜下:“礼节不可废,我虽为公主,但陈大人已为侯爷,理应遵礼。”
夏悦灵一拜之后,被海棠轻轻扶起,对其机智颇为欣赏。夏悦灵非同寻常,身为公主,更是皇后之女,其政法影响力非比寻常。
在场众人,除了薛兆,无一是朝中重臣,全为官员家眷,这便是女子不得干政的明证。夏悦灵虽为公主,那只是她的身份象征,而非实权所在。
海棠通过夏悦灵这一拜,验证了她的识大体,暗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