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觉得场面太安静,不够劲爆。
张山风准备,再丢出一个爆炸消息。
他拿出一本账册,然后漫不经心的说着:“江南乃商贾云集之地。
本官以其他人的名义,也添置了一些产业在那里。
例如,大明丝绸厂,跟一些生丝作坊有过合作。
据本官的属下汇报,江南生丝作坊,就算最近几年生意不怎么样。
不过!
就算如此,一家稍微像样的作坊,一年进账几百上千两,还是轻而易举的。
大的作坊,一个月都有上千两的,甚至苏州有些大户,一个月上万两的进项!
这样的作坊,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就说江南,光生丝一项,恐怕商税就能收个数万两,更别说丝绸!”
去年开始,为了解决流民问题,他在江南,四处建丝绸作坊。
原本布局的桑田和生丝跟不上,只能用色目人的名义,跟江南其他商户,开的作坊,采购生丝。
色目人很精明,天生的做生意的材料。
短短一年半左右,就将江南的丝绸生意,弄得门儿清。
这些数据,除了公务员和锦衣卫贡献了部分,大部分还是色目人贡献的。
从这个数据来看,江南的商户,十个就有三五个存在严重的偷税漏税。
其他的几个,压根儿就没交税!
张山风继续翻着账簿,说道:“再说说行商。
其他的走私,咱们先不说,回头让锦衣卫去查查,查出谁,抄了谁!
就说说,粮食商人吧!
去年可能是打仗,粮食价格有所回升,北边缺粮食。
所以,很多商人都往那边贩卖粮食,这也无可厚非。
但是!
去年的行商税收,一共才不过万两!
呵呵!
本官的大明物流公司,就是负责采购军粮的。
因为跟宁夏周边的商户没谈好,土地没买成,买卖谈砸了。
本官就没跟他们订购粮食,而是放出消息,说朝廷以二两银子三石粮食的价格,无限量的采购!
据本官所采购的粮食来看,足足一百多万石!
这些都是从京城以南,甚至有人从江南、湖广一带,借着运河运送过来!
光这一项,能收多少税,诸位比谁都清楚!
两万两银子的粮食商税,不过分吧!
然而,本官没记错的话,户部的账簿上,似乎并无此项收入!”
去年,张山风跟宁夏、甘肃等地的商户闹翻了。
他的报复很快,很绝,直接掀桌子,不玩儿了!
不仅高价囤积了数百万的粮食,准备长期采购。
而且还威胁守将,时不时的故意放小股鞑靼人杀入。
最终一应商户吓得,只能以甩卖的价格,求着张山风收购。
这个过程,让张山风少花了上百万的银子。
同时,也让他发现,商税根本就是摆设!
张山风继续翻着账簿,念道:“再说说茶叶,这可是暴利啊……”
说完茶叶,接着聊瓷器,布匹……
江南很多富商士绅,都是海上走私的大户。
他们需要很多地方的东西,这些货物的运输,几乎都没有交过关钞税!
张山风说了半天,最后总结道:“按照本官的估计,今年的商税,低于五百万两的话,就应该是有人偷税漏税了!
届时,本官会紧急招募一万公务员,专门调查偷税漏税。
然后,天天去玩儿卧底,玩儿假装工人,玩儿假装食客,假装……
查一家,抄一家!
如果!
今年不是像去年和前年,那般灾难频发,战火不断的话……
本官建议陛下,将今年国库盈余的两成半,作为官员的年终奖!”
“嘶!”
两成半?
理论上的农税,是九百万两,今年可能还要增加!
因为,陛下去年发布了圣旨,荒芜的土地,不仅要纳税,还可能被官府收回!
士绅富户的土地,就算赚的少,甚至赚不到钱,土地也得耕种!
如此一来,就没借口少交土地税,能增加不少农税!
再加上,张山风保证的,最低五百万两的商税!
国库今年可能有一千五百万两的收入,这是前几年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而且,如今国库的用钱大户,修河堤与修路,都已经差不多了。
只要别打仗,别闹什么天灾,只要今年能安安稳稳……
总之,别出什么幺蛾子就行!
国库盈余个八百万两,那是很容易办到的!
届时,两百万两银子,分发给所有官员,那是什么概念?
丫的,以前一年的税收,白银部分,也就两百来万两!
其他的抵扣的,除了几十万匹的丝绸,很值点钱。
也就百来万石粮食还凑合,其他的抵扣的,都是渣渣!
也就是说,大家最少分润的,都比以前的俸禄,还多了几十倍!
就算来点小意外,也并不是不能接受,别来太意外就行。
顿时,官员沸腾了!
就如同一块钢化玻璃,朱祐樘这颗能打死人的子弹,都没能让玻璃有一点变化,却被张山风一记年终奖,给砸的裂纹遍布。
不错!
这是他跟文官斗了这么久,第一次真正的将匕首亮出来。
而且,是真正的杀招!
文官集团,因利而聚,最终也会因利而散。
在某人的计划之下,张山风的执行之下,这张利益大网,开始分化了!
而且,还只是分化的开端!
不是没有人想过团结官员,别被张山风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吏部左侍郎周经,就极力的贬低年终奖,并且不赞成考核制度,与俸禄挂钩。
他和吏部的几个人,拼命的游说各路人马。
“官员考核,已经决定任免,以及升迁,没必要再牵扯俸禄!
否则!
我大明的官员成了什么?
追名逐利的小人?
还是互相为了功绩,相互猜忌,相互攻讦,连亲朋好友都能出卖的伪君子?”
“是啊,不能让钱财这等身外之物,乱了几朝都未变动的旧礼!”
……
可惜!
他们的游说,毫无意义。
谁不知道,吏部是干什么的?
那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主儿!
三年一次的考核下来,上吏部敲门的人,都能将吏部的门槛儿踩断了!
别说号称天官的吏部尚书,也别提什么吏部侍郎,就是郎中、主事,甚至吏部守门的卫士,都吃的满嘴流油!
地方官员,为了见吏部的官员一面,连守门的卫士,都得好声好气的递上一份银子!
所以,大家都是表面认同吏部几个人的说法,心中一顿鄙夷。
你丫的是吃的好,吃得饱,自然不愁这些。
这两年,粮价暴跌,宝钞被废,也没看吏部有啥说法。
因为!
你们吏部不缺钱!
现在好了,要严惩贪腐,连冰敬炭敬都不允许送了。
吏部等于被砍了一只臂膀,再加上公务员的出现,不归吏部审核和委派。
吏部现在的权威,还不及成化朝的时候,权力的一半!
吏部尚书耿裕急了,否则也不会当着皇帝的面,这么直白的游说一众官员。
然而!
他的游说,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
除了跟江南商户走的很近的,以叶淇为首的一拨人,还是偏向耿裕,其他人的敷衍之意,根本不加掩饰!
以李东阳为首的,另外一些原本的反对派,现在正喜笑颜开的合计着什么。
商税似乎还能更进一步的完善,以及哪里还可以节省开支。
开源,张山风已经帮他们做好了。
节流,则是户部给出去的钱,可以省一省,年底大家多发点奖金!
刘健和徐溥则事不关己,冷眼看完全场,两人对视一眼,眼神凝重。
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
能做官做到这个程度的,只是反应快慢的问题罢了。
他们已经发现:文官的抱团,出现了一条深深的裂缝!
而且!
这条裂缝,还在扩大!
张山风用一种新型的俸禄模式,从外部以利益的形式,将他们分化。
而且,随着利益的争夺,将来年终奖的分配,将使他们在的分化之路,越走越远。
文官集团,再也回不到,团结这个词上面了。
他们甚至有些恐慌,张山风还有什么后手?
他还要将对文官做什么?
龙椅上的朱祐樘,终于露处微笑。
人心不齐,就好办了。
总有人,可能会倒向皇帝一边!
以后!
不会出现,整整齐齐的,跪了一地的情况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