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晔与华歆对论。
传出去,定令天下风云激荡。
二人从地方军势,聊到国策抚民,似酣畅淋漓的对弈。
车舆缓行。
汝南官道两侧已经一片秃黄。
绣衣直指拱卫的车舆,宛若承载着大汉未来驰骋。
洛阳。
对于长安的攻势展开。
兵部从弘农,河内抽调今年赋税充作军粮。
一万余兵马,连带兵部组建的辎重部队开始运转,废弃的黄河古道再度被开通。
一艘艘舰船逆流直上,弘农于湖县更是屯下粮草待用。
“寒风乍起。”
“如刺入骨。”
刘协登上洛阳城楼,眺望远去的烟尘。
再回首,便是满地的民居拔地而起,远处公羊学宫与稷下武殿,构建出粗犷规模,进行填充修缮。
“陛下。”
王越登上城楼作揖道。
“如何?”
刘协扯了扯大氅在城堞上慢行。
步履所至,巡城驻防的虎贲军送上敬畏的目光。
绣衣直指已经满员分散在天下各地,御林,虎贲合计一万兵卒,镇守京师内外。
城外,第一军团,第二军团厉兵秣马随时待战。
“王猛入豫州了。”
王越行于一侧,恭敬道:“许子远奔赴淮南,陈王刘宠进入洛阳境内,兖州诸将亲眷已经安排入府。”
“啧。”
“可惜啊。”
刘协轻笑道:“朕还以为刘宠会附逆,未曾想这般果决,不止拒了许攸,还遵循政令,入朝觐见。”
“人心难测。”
王越恭敬道:“陛下掌山河,些许疏漏不足以动摇大计。”
“尚可吧。”
“朕想看看许子远能翻起多大风浪。”
刘协瞥了眼徐州方向,淡淡道:“传讯王猛,让许子远走一趟小沛,若是刘备受袁绍资助,会不会袭击徐州。”
“陛下。”
王越敬畏道:“徐州糜氏整饬车队,运输粮草来洛阳,已经先遣人对户部呈递文书,想要捐粮报国。”
“粮商?”
刘协脚步一顿道。
“是。”
王越回应道。
“啪嗒。”
刘协走下城楼,沉声道:“传户部,粮食不必捐赠,让工部放开青瓷,茶叶,纸张,书籍对徐州的贩卖,要定好价格,以糜氏渠道为重。”
“诺。”
王越再度应允。
商业发展。
刘协心中自有章程。
天下破碎,已经不足以让朝廷独掌。
文明的发展,离不开生产力,百姓吃不饱无法做其他事情。
不过封建制度,效率远超过后世的其他制度,为汉天子,诏书行至,便可以动用无数计的百姓。
他要做的事情,便是腾出百姓生产力。
让数十万,乃至数百万百姓,从耕农中脱离出来。
畜牧场的建设,堆肥法,以及耕牛,曲辕犁等等,都是为了解除耕田限制。
河南尹是起点,必将对外进行辐射。
百姓,才是大汉第一生产力,他所有政令的签发,都是为了恢复人口,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国策制定。
如今,洛阳束之高阁。
汉天子尊位,便是最好的保护伞。
他可以对外施发政令,堂而皇之的削弱州郡枭雄。
尊诏便是削弱自身,不尊诏便是不臣,惠民之政推行不下去,自然会让州郡百姓大失所望。
故此,阳谋压天下,宛若凌迟般对天下诸侯剐肉。
以后世的目光来看。
刘协所行,便是削藩,增加集权。
所有的新政,新制度,都是由此衍生出来,继而解脱百姓扩大生产力,让大汉进行一场洗礼般的蜕变。
临近日暮。
千秋万载殿中。
中枢院,六部官吏齐聚。
“陛下万年。”
“大汉万年。”
随着高位落座,群臣起身作揖恭拜。
“免礼。”
刘协拂袖抽过奏章文书。
“谢陛下天恩。”
荀彧,曹操,刘艾等人躬身入座。
“诸卿。”
刘协扫过人才济济的朝堂,沉声道:“多年战乱,百姓流离失所,朕心中甚痛,故而请六部签发安民之政。”
“陛下圣明。”
户部侍郎裴茂敬畏道。
“安民在于田。”
“草野之流氓,亦是大汉子民。”
刘协眼眸锐利,沉声道:“如黑山,白波,南方之山越,皆是迫不得已之人落草为寇,六部签发政令,责令各州郡安民落户,分发田亩,开垦荒田,免赋三年!”
“陛下。”
曹操起身骇然道:“州郡官吏,恐不尊朝令文书。”
“无碍。”
“他们不尊视为不臣。”
“上不能体天下,下不能安民百姓,皆为佞贼。”
“朕为大汉天子,当抚慰百姓,若连朕都不肯为百姓安民落户,均田生产,流落山野的百姓,岂不是再无希望?”
刘协眼眸中满是讥嘲。
州郡不从朝政之令,百姓自然会痛恨州郡之主。
大汉施行的是二元帝制,州郡之主下设属官,可以说他们割裂了皇权深入民间的通道。
才致使黄巾之乱,以及诸侯割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