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立新帝。
垂钓不臣者。
拔除腐朽之根。
还是汉天子亲自布局。
这种事情匪夷所思,难以让人相信。
故此,他并未对郭嘉明言,怕吓死这位鬼才。
“奉孝。”
“这天下如何?”
刘协踩踏着帝阶行至殿中反问道。
“这……!”
郭嘉神情没落不知如何形容。
支离破碎?州郡割据?还是说汉天子名副其实。
只能说,大汉已经迈入暮年之景,稍有不慎便会结束四百年统治。
“奉孝。”
“你是聪明人。”
刘协指了指殿外,淡笑道:“不臣者太多,朝野被清洗干净,可州郡顽疾难除,士族,宗族,豪绅统御百姓,他们已经不受朝廷掌控,唯有清洗干净,才能在废墟之上建立新的大汉王朝。”
“陛下。”
“小心天崩啊。”
郭嘉神情凝重道:“当年的黄巾之乱,还历历在目,臣以为还是召开朝议,论定如何清理州郡顽疾。”
“不必了。”
“他们也束手无策。”
刘协拂袖道:“朕西迁长安之时,士族压住州郡之主,益州刘焉,幽州刘虞,荆州刘表,无不是作壁上观,汉室宗族犹如大树一般汲取养分,却不曾为大汉带来福音,大汉从根部开始腐朽,必须要下重手。”
“臣明白。”
郭嘉深吸了口气道。
刘协抬眸道:“朕就是想看看,天下还有多少汉臣,没有神器又有多少人遵循诏令,又有多少诸侯会响应!”
“嘶。”
郭嘉悚然无比道:“直指绣衣南巡,布局宛城伐汝南,征募令,公羊学宫,还有削减卒武文书,陛下早就有了肃清天下的想法,且是层层叠加布局吗?”
“不错。”
刘协侧目道。
种种布局,从他投送史阿时就开始了。
不,应该说他接受新生,被大汉气运加持个人属性,瞬间便拟定了三造大汉的既定章程。
天下枭雄,皆为他彀中玩物。
他不止是要肃清天下,更要敲骨吸髓般的抽出病灶。
“陛下圣明。”
郭嘉胆寒俯身恭拜。
这一刻,他对上位的敬畏已经不足以用言语形容。
“啪嗒。”
刘协转身朝殿外走去,沉声道:“王卿,持续监察豫州与冀州,对陈国多加投入,朕想看看董昭,曹仁,夏侯惇的手段。”
“诺。”
王越俯身应下。
“可怕。”
郭嘉望着远去的背影。
忍不住,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天子,能算计到如此地步,堪称妖孽啊。
“门下令。”
一侧,记录文书的伏德淡笑道:“陛下所筹谋,是中兴大汉,是伐不臣,王化四夷,于我们而言是圣明,而非可怕。”
“你嘴硬。”
“你腿别抖啊。”
郭嘉失笑一声,言语中满是调侃。
伏德收起书录,叹道:“不知陛下如何处理夏侯渊。”
“当是兖州之变吧。”
郭嘉摸了摸下巴,眯着眼说道:“削减兵卒的诏令发出,看看兖州夏侯,曹氏留人的抉择,能忠臣陛下,未必不可被重用。”
“当得。”
伏德捧着书录朝殿外走去。
段煨赴任河东。
所领兵卒,便是兖州军旧部。
夏侯渊一个人领着数十近卫返回洛阳。
为州郡之将,在洛阳并没有府邸,只能借住在曹操府中。
“兄长。”
“子脩侄儿呢?”
夏侯渊抿了口酒水,苦涩无比道。
“外住了。”
曹操端上一盆猪骨肉道。
夏侯渊撇了撇嘴道:“兄长,何时开始食这等下贱之物了!”
“你懂什么?”
曹操冷笑一声,说道:“此为畜牧厂所养,广储司贩卖,根本没有骚气,而且于百姓都极为便宜,每月能食五六次。”
“是吗?”
夏侯渊惊愕无比道。
不过离开洛阳数月时间。
好似,废墟之上建立了一个新的王朝一般。
“是啊。”
曹操啃着猪骨,淡淡道:“广储司辖二十一座畜牧场,由百姓共同牧养,耕牛,猪羊鸡鸭皆有,河南尹十户一头耕牛,而且还在持续增加,日后说不定户户由耕牛。”
夏侯徽惊骇道:“何处而来?”
“不知。”
曹操神情复杂道:“禁军来源不祥,战马来源不祥,牛羊更是如此,反正陛下好似可以随意取之,明年秋收之后,河南尹便可恢复往日盛景。”
“某如何安排。”
夏侯渊看着喷香的肉食,却难有食欲。
“等吧。”
曹操摇了摇头,安抚道:“你有平定河内之功,并且已经在授令司,镇戍司述职,陛下想要收复人才,绝对不会弃用你,至于何时做出安排,某也猜不到。”
“兖州呢?”
夏侯渊眸子通红道。
“倦了。”
“想做个汉臣。”
曹操丢下白皙的猪骨。
言语中满是解脱,还有对未来的畅想。